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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病房里。
  “这里的看护还有家人我都暂时支走了,你有足够的时间跟他说话,只是他现在是昏迷状态,他有可能听不见你说了什么。”宋于箫看了一眼床上静静躺着的沈舒宜,目光又平静地落到顾溪身上。
  顾溪只是微微点了点头,眼神真诚:“于箫,真的谢谢你,你帮了我太多了。”
  宋于箫只是笑了笑:“我是医生,救人是我的职责。”
  不管是当初帮助裴司璟,还是现在帮助眼前的这个顾溪,他从未觉得给了她多大的恩情,一切只不过是他应该做的而已。
  顾溪眼眸微垂,相对于从前二十多年的辛酸苦辣,宋于箫给她的那一点点顾暖和现在对她的帮助,这些对她而言实在是弥足珍贵,是用言语无法形容的。
  因为从前,除了师傅,再也没有人无条件地对她好过。
  “我知道,你一定很奇怪我最近做的所有事,等所有的事情处理完,我会一五一十的全部都告诉你。”
  宋于箫眼中闪过一丝惊愕,一瞬又恢复正常:“不用了,你可以有属于自己的秘密,我不用都知道。”
  他愿意把所有她不愿意说的秘密都留在心里,很多事情没有必要那么明白,反而会拉远了距离。
  顾溪有些意外,明明他心里一定是很多问题的,可是他依旧选择不问不说。
  “我走了,如果他出现什么问题你叫我就行。”宋于箫说完,轻轻带上门走了出去。
  房间一时寂静,顾溪站在窗边看着躺在床上的沈舒宜,心里还是忍不住翻涌出一种奇怪的感觉。
  眼前这个男人是她爱了很久的,曾经,这个男人比她的生命还重要,可是现在呢?
  历尽千帆,再回过头来看,只有不值得这三个字可以说。
  曾经,沈舒宜不过就是仗着她的爱才能那样肆无忌惮的伤害她,她捧着自己的一颗真心到他面前,他却一直视若无睹,将她的心踩踏成泥。
  在她最需要他的时候,他连一丝怜悯都不愿意给她。
  在她被人往地狱推的时候,他除了冷眼旁观,甚至还要帮着她的亲人往前推她一把。
  有时候她想,大概沈舒宜已经把除了杀她这件事以外的所有能伤害她的事情都已经做了个遍。
  顾溪在他床边的座位坐下来,想起从前,眼眶还是不受控制地红了一圈。
  “沈舒宜,你以为死了,一切就能结束了吗?你欠我的,还没有还回来!”
  明明她的语气听起来是那样平淡,可眼中翻涌的情绪却已经翻江倒海。
  “你以为你有资格跟我一起死吗?你以为这样做我就会原谅你了吗?这样你只会让你欠下的更多!”
  她无法想象像沈舒宜这样的人是怎么会选择走上这样极端的一条路的。
  是什么样毁灭性的打击能让那样骄傲又不可一世的男人连活下去的勇气都没有了。
  因为从前对裴司璟的愧疚还是悔恨?又或者,根本就不是因为她?
  她想不明白,也不想明白。
  她不是圣母,无法轻易放下所有的痛恨和怨怼,她能做到的,仅仅是努力不去恨这个人罢了。
  “本来,我应该同你也并没有什么好说的了,我只是想告诉你,我裴司璟还活着,你要是还是个男人就醒过来,也好好活着,为你所亏欠的去补偿。”
  她的爱是心甘情愿的,本没有什么好说,可她也是无辜的,没有被无故伤害的道理。
  顾溪的目光落在沈舒宜被纱布层层包裹的手腕上,眼中像是被深深刺痛了一下。
  她忍不住伸手,手指刚触碰到他的指尖,她忽然又触电一般缩了回去。
  她脸上闪过一阵慌乱,既然已经走到这一步了,没有办法回头了,不应该这样的。
  顾溪忽然站起身,深深看了一眼没有任何反应的沈舒宜毅然走了出去,可是在那一瞬,还是忍不住心乱如麻。
  就在她转身的刹那,在她看不见的地方,床上躺着的人手指微微动了一下。
  “咔哒——”门被轻轻关上。
  门口走廊的长椅上,宋于箫看着地板有些出神,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听见关门的声音,他惊讶地回过头,看见顾溪的时候有些错愕。
  “怎么这么快就出来了?我还以为你会有很多话要跟他说。”
  顾溪深深吸了一口气,眼神黯淡:“没必要了。”
  是的,没必要了,她的爱随着裴司璟的死早已经被烈火焚化埋进冰冷的土地里了。
  这个世界上只有顾溪,不爱沈舒宜的顾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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