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呼吸一滞,心脏猛地往下沉,仿佛跌进暗无天日的洞窟里。
耳边嗡鸣着,脑海中忽然闪过傅砚礼曾经的脸。
“挽清,谢谢你一直陪在我身边。”
“挽清,只差最后一步了,我们马上就要成功了!”
“挽清,明天过后,你便是我的妻子,亦是我永远的皇后。”
他也有过对我满含深情之时,可这深情在碰上他求而不得之人时,便脆弱得不堪一击。
我何尝不知夺嫡之路充满艰险,可我爱他,爱到愿意为他付出一切。
但我拼上性命和家族前程才登上的后位,如今只要苏晚凝一句轻飘飘的愿意,傅砚礼便可轻易送出。
心脏仿佛针扎一般,带起阵阵刺痛。
我甚至不敢听苏晚凝的答案,几乎是逃一般转身离开。
走出御花园,一阵眩晕袭来,我有些站立不稳。
凝霜慌忙上前扶住我,神色担忧:“娘娘。”
我定了定神,压下眼中酸涩。
“今日之事,不可对任何人提起。”
霜降低头应是。
一路沉默着回到凤仪宫,刚踏进殿内,就见淑妃端坐在檀木椅上喝茶。
她看见我,起身行礼:“臣妾参见皇后娘娘。”
我脚步微顿,眉心轻拧,只觉她今日的态度有些反常。
淑妃家世显赫,身为四妃之首,即便是傅砚礼,面上对她也算宠爱。
她平日里见了我都要暗讽几句,更不用说主动来我这里。
我淡淡道:“你找本宫所为何事?”
淑妃眼底闪过一丝不满,面上却仍带着笑。
“娘娘,陛下近来痴迷苏氏,我看这女人一股狐媚之气,将来若真入了宫,恐成祸患,不如你我先放下芥蒂,一同联手对付苏氏,可好?”
这是想将我当枪使?
我神色冷了下来:“淑妃慎言!今日的话本宫就当没有听见,你也莫要再提!”
身为女人,看着自己深爱的丈夫眼中只有她人,我又怎会不妒,不怨。
可我不屑用下作手段去伤害别人。
再说一切皆是傅砚礼强求,那苏晚凝又何尝不苦?
闻言,淑妃笑意僵住,终于露出讥讽神色。
“沈挽清,你还真是大度,不知等到陛下将那苏氏抬上位后,你是否还能像今日一般气定神闲。”
说完,她拂袖离去。
我抬过桌上的茶一饮而尽。
茶水不知何时凉透,苦涩至极。
霜降瞧见赶紧端来温热的蜜水来给我漱口。
可我还是感觉苦,那股苦涩仿佛顺着喉咙滑进心里,令人难捱。
“陛下驾到!”
随着尖细嗓音传来,一道颀长的玄衣身影踏入殿中。
想到御花园中的场景,我心中一刺,跪下行礼:“陛下怎么有空前来?”
傅砚礼似是没听懂我话语中的言外之意,将我扶到檀木椅上。
“挽清快坐,你身子愈发重了,以后见到朕便不用行礼了。”
他温柔的动作却是令我心中的涩然更重。
就像那裹着蜜糖的毒药,舍不得丢弃,吃下却又会悄无声息夺人性命。
“陛下来,可是有什么话要说?”我小心试探着。
傅砚礼唇角噙着笑意:“没什么大事,只是后宫之事繁琐,你怀了身孕,不宜操劳,协理六宫之事便交给淑妃吧。”
我的心猛然一抽,像是被一只大手揪紧。
这便要夺我的权了吗?
我并不贪恋权势,只是他这样迫不及待的态度,如一根钢针般刺入我的心脏。
疼得我连呼吸都艰难起来。
缓了半晌,我抿唇道:“臣妾没有意见!”
“只是有一事,苏夫人长久待在宫中不合规矩,且宫中人心杂乱,陛下还是尽早将人送出宫,以免生出旁的事端。”
以淑妃的性子,管理六宫第一件事便是对付苏晚凝。
可此言一出,傅砚礼立时沉下了脸:“够了!”
“皇后有话直说,你什么时候也变成了这般开口闭口便是规矩的人?”
“还是你想借规矩之名,以全私心!”
我喉间一哽。
傅砚礼已经转身离去。
望着那背影,我手心不自觉攥紧,直到感到指甲刺入皮肉才猛地松开。
原来在他心里,我竟是这般不堪……
半晌,我苦笑一声。
是我多管闲事了。
苏晚凝自有傅砚礼护着。
两日后,我坐在窗前给腹中孩子赶制新衣。
突然,门被人猛地推开。
我心中一跳,银针扎破手指,鲜血在布料上晕开。
抬头看去,傅砚礼的脸色难看到吓人。
我皱了皱眉,刚想开口。
“啪”一声——
我的脸重重偏过去。
耳边传来傅砚礼冰冷的斥责声。
“朕不答应将人送走,你便直接给晚儿下毒,沈挽清,朕竟从未看出你如此蛇蝎心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