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柒南才刚微微温热了半分的心,已经全然冷却了下来。
好像,她彻彻底底地,把自己剩下为数不多的时间,都卖给盛时许了。
从今往后,她并不是盛时许的妻子了,而是“盛太太”。
“盛太太”三个字意味着:在公众场合捆绑利益,以及在私下场合提供发泄,与“盛先生”之间,只有交换、利益衡量、还有无止境的谈判。
而现在的盛时许,就这样居高临下地掐着她的腰,发了狠地掰着她的下巴跟她接吻。隔着衣服,她也明显感觉到了他身体上的变化,那样直愣愣地抵着她,气势汹汹。
沈柒南用手艰难地抵着他的胸膛,将他推开,抬头问了一句:
“你试过别的身体吗?”
盛时许有些愕然。
而她语气淡漠,似乎在说些什么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其实你可以试试别的,或许你就会觉得其实换个人也可以胜任这个位置,譬如那位盛夫人很喜欢的安小姐。”
按盛夫人的说法,姜一嘉不漂亮、因为精神不正常而上不了台面,大抵是胜任不了这个“盛太太”位置,但安柠可以。
盛时许直接掐住了她的脸,不让她说话:
“你以为这是个工作,不仅想离职,还贴心地想提前找好工作交接?”
“盛太太,你是不是大度得过了头了?”
他不是没有发现,以往在沙发上,沈柒南多少是挣扎的、抵触的,但今天,她任他碰触。
她明明比过去还要乖软,是他以为自己想要的样子,但好像觉得她跟从前不一样了。
就好像,她将“太太”这个身份,当成了工作来做,甚至她完成这份工作的热情与投入程度,还不如她当他的秘书那样,起码眼里还是有光的。
她好像不在意他,也没有爱了。
盛时许心里觉得不太舒服,尤其是沈柒南格外冷静地提起别的女人,更让他觉得不悦。
他俯在沈柒南的耳畔:
“那个所谓的安小姐,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可以告诉你,她确实刚从国外回来,即将继承安氏集团,只是盛氏生意上的伙伴,没有其他。”
他倒是不厌其烦解释着,也不管沈柒南爱不爱听。
“现在时间不够,我先不碰你。下午有个会议,恰好就是与那位未来安总,还有一些重要股东的会议,我向你保证——今晚回来吃饭。”
盛时许松开了她,不轻不重地在她的大腿根上拍了一下,仿佛一些暧昧的暗示。
沈柒南对于盛时许的“报备”与“保证”,十分陌生与错愕:
盛时许平时并不需要和沈柒南报备行程,毕竟沈柒南作为秘书,行程本来都是由她一手安排。
他平时更不需要向沈柒南保证些什么,这场联姻的男女地位,原本就泾渭分明地摆在那里了。
她也早就习惯了,姜一嘉这半年来轻而易举地把盛时许半夜里叫走,却万万没想到,盛时许竟然会忽然跟她报备与保证这些。
不仅如此,他甚至还恶作剧般地咬着她的肩膀:
“我想吃什么,喜欢吃什么,你知道的,你好好准备。”
唇齿在肩头留下浅浅的烙印,让那句“好好准备”似乎有了别的意思。
夜里,沈柒南和佣人一起准备了一桌丰盛的晚饭,都是盛时许平时爱吃的清淡口味。
桌上醒着红酒,佣人还识眼色地点了香薰蜡烛,整个餐桌氛围旖旎而温馨。
她也难得穿了身浅金色的裙子,领口有些低,但衬得身子玲珑有致十分好看。
她记得,盛时许当年偶然说过一次“还挺好看的,留在家里穿就好了”,还顺手把自己的外套就搭她身上了,扣子扣得严严实实的。
沈柒南觉得,这应该算是“好好准备”了,也当作是对他为自己妹妹找医生和支付费用的报答。
在这件事上,她确实是可以感激他的。
毕竟这半年来他做的人事也不多,这几天,给钱送股份倒是都很痛快,痛快得她有时候觉得有点恍惚。
时间一点一点地流逝。
六点半,七点,七点半,八点……
沈柒南频繁地看着手机静默的聊天框,心里莫名有些紧张。
菜已经来来回回热了几个回合,佣人好心提醒着沈柒南打个电话,声音软一些,撒个娇,说些体己的话。
沈柒南有些红着脸打了过去,接通的却是个女人的声音:
“他刚刚走开了一下,有什么事情?”
这个声音沈柒南在股东大会上听过。
是安柠的声音。
沈柒南心里仿佛有什么东西闷闷落下,应答倒是利落干脆:
“没什么事,就想问盛总今晚还回不回家吃饭。”
电话那头传来答复:
“会议还没有结束,待会儿我和盛总还有饭局,有些话要聊。”
沈柒南直截了当挂了电话,让佣人直接开了红酒,倒了两杯。
红酒注入杯身,在烛光中格外浓艳旖旎。
佣人带着笑意:
“盛太太,是盛总终于要回来了?太好了,让您等这么久,您今晚可要说说他,这男人啊,可不能惯着!”
沈柒南也淡淡笑了笑:
“他不回来了,你坐下来陪我一起吃。”
佣人自然是不敢动的。
沈柒南将手机彻底丢到了一旁,拿起刀叉,优雅地吃着餐盘里的肉菜。
一口,又一口。
原来不等他了,真的会轻松很多。
……
盛时许的会议到大概十点才结束。
他几乎是踩紧了油门,急匆匆地赶了回来。
八点那会儿,他处理了些事情回来,才发现已经远远超过了晚饭的时间,他原本想打个电话回去,又被安柠多次打断,他便索性改成了发短信给沈柒南。
[我可能晚点回去,再等我一下?]
[太晚了,要不你先吃点,我晚点回来。]
[……]
沈柒南没有任何的回复。
会议一结束,他拿起手机再拨打电话的时候,沈柒南已经关了机。
他几乎是本能地紧张,以前从未有过。
他怕沈柒南一直在等他,等得失望了,又想跑了。
他也顾不上安柠和其他股东还在说些什么,便最快速度赶回了家。
一开门便急匆匆地问:
“太太呢?”
“她有没有怎么样?”
佣人一顿阴阳怪气:
“太太等了您可久了,八点那会儿我看她饿得脸色都白了!您是不知道,她今天傍晚又亲自做饭,又准备红酒,还穿得特别漂亮,结果您倒好,不回来也不说一声。”
盛时许脱下外套走上台阶,脚步紧凑,内心却隐隐有些期待:
“她还在等我吗?”
佣人直接一个大否认:
“当然没有了,怎么可能!”
“太太已经吃过了,红酒也喝了,看起来胃口可好了,我就说一定是饿坏了!”
“她衣服也换下来了,放在浴室门口,让我把它扔了,我看料子不错就没舍得扔,准备等太太洗完澡再问问。”
盛时许:“……”
他看向餐桌,确实布置得精心。
沈柒南也已经把自己那一边的餐食吃得干干净净。
听佣人的说法,倒真像是爽快利落地不等他了。
浴室的水流声传来,他看向门口那件浅金色的裙子,慵懒地搭在把手上,似乎还带着淡淡的香气。
他记得这条裙子,曾让他在盛氏大楼,心猿意马得紧。
盛时许不由得眸色一沉,上前推开了浴室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