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莞尔点了点头,站了起来,“哎,还是钟掌柜家大业大,背靠大树好乘凉啊!我这都得亲力亲为。”
“都是为了胥家,算不上家大业大。”
宁莞尔看出了钟掌柜的言不由衷,嘴上说着为了胥家,其实不过是为了自己。
她可是看过津山茶庄的账册了,这人不但手长还大胆,假账做的粗糙的很,不知道是有恃无恐还是本领不到家。
看胥玄现在的情形,大概率是前者。
不过宁莞尔可无所谓,她其实也和胥玄一样,喜欢有野心的人。
人有欲望才好把控,不是吗?
“钟掌柜春茶收完了?”
宁莞尔一副主人家的姿态,客气地邀请钟掌柜先行。
“收完了,今年情况不错,年底可算是能过个好年了。”
宁莞尔眼前一亮,心中已经有了打算。
“姓葛的打发了?”
钟掌柜想起来葛平,顿时有点意不平,“宁小娘子何苦挖苦我,我一个掌柜的,可做不了主家的主。”
“这倒也是。”
这句话把钟掌柜噎得不轻,“你这小娘子,咱们怎么着也算是共同对抗过恶势力的,你可盼着我点好吧,多日不见,非提那个扫兴的。”
宁莞尔不由失笑,揭过了这个话题,“钟掌柜这些日子都在永嘉郡吗?”
“过了春茶宴,也打算采购一批茶叶,送去洛阳长安等地,没个一两个月是回不来的。”
钟掌柜想起来宁莞尔刚刚也在评茶,问道:“我看你在逐一评茶,如何了,可有选出来?要是选出来可不要吝啬,省的我再每家去喝。”
“还差五家,钟掌柜要是有时间的话,要不一同走一遭?”
钟掌柜欣然同意,因为胥家,他在这里都是别人奉承的对象,就算闲下也是一刻都不得闲。
正巧,他自觉上次与宁莞尔也是共患难过的,此女还是宁令史家的小娘子,他现在就缺一些外部助力方便自己。
再者,前些日子去,总觉得大郎君的意思是与这小娘子打好关系,他哪里能放过眼前这好机会。
两人的交流自然也是被众人看在眼里的。
今日到场的许多商户都是一脸纳闷,从未听过胥家茶行的钟掌柜与宁家有过什么交集,倒没想到这两人好像认识似的。
虽然大多数人都不好意思上前打扰,不过总有那么一些自持身份的人。
比如站在宁莞尔眼前,一脸趾高气昂的年轻郎君。
“宁家小娘子,明日可有时间,不知鄙人可有幸邀请小娘子去游湖?”
旁边的钟掌柜一脸看好戏的表情,显然不打算上前。
他可是领教过眼前这人骂人的口才,可谓平生罕见,如此有趣,今日说不定有幸再次见到。
“这位郎君,我不认识你,也没有兴趣去游湖,是否可以让开了?”
男子显然并不打算放弃,故作风流地拿出了别在tຊ腰间的折扇。
“出去了自然就认识了,我对小娘子一见倾心,还望小娘子怜惜几分吾这痴人。”
旁边的钟掌柜没忍住,已经笑得转过了身。
宁莞尔只觉得丢人,这到底是谁家的傻儿子。
“这位郎君不知是哪家的?令尊令堂今日也来了?”
面前的男子明显是得意于自己的身份的,“冯万粮是家父,小娘子可是同意了?”
“七娘,去寻父亲,让父亲将这位沈郎君的亲长一同请来,瞧瞧这痴人。”
李七娘低头压抑了笑意,行了一礼就要走。
这时这位冯郎君急眼了,上前堵住了李七娘要退下的脚步,“诶诶诶,你怎么叫家中亲长?不待你这样的。”
宁莞尔冷了脸,轻斥道:“那我待如何?多好的戏,我将令尊和令堂一同请来观赏冯家郎君是如何痴心错付?他们肯定没见过。”
冯郎君将扇子已经别在了腰间,告饶道:“我错了我错了,请宁小娘子原谅则个,鄙人不该唐突小娘子。”
宁莞尔一脸假笑,“冯郎君此刻还倾心吗?”
“不了不了。”
宁莞尔又恢复了冷脸,“那还不让开!”
冯郎君闻言,慌忙后退一步,半伏了腰,赔笑道:“宁小娘子请!请!”
宁莞尔瞥了一眼冯郎君,转头对着钟掌柜假笑道:“请吧,钟掌柜!”
钟掌柜也觉得自己刚才有些不仗义,“哎呀,宁小娘子风采不减当初啊。走走走!去评茶。”
宁莞尔也懒得计较,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
两人一起评了三家,都不太满意,又接着剩余两家。
钟掌柜感叹,“今年这茶不行啊!还不如去年的。”
“也许正是因为今年茶青产量好,这量大了,品质就不好把控。”
宁掌柜有些叹气,“往年行情不好,这今年好些了,还指望今年多挣些呢。”
宁莞尔也感叹道:“挣钱确实不容易啊,我这不是打算开间茶楼吗?不然也不会费心一道道尝过去 了。”
“诶?宁小娘子打算开茶楼?在何处?”
“秋水街财神庙旁边那个茶楼,刚盘下。”
“那你这茶叶定了哪家的?要不考虑考虑胥氏的,茶叶品质你是见过的,你也是懂行的,自然也清楚这茶青的品质对茶叶的影响有多大。”
钟掌柜越说越觉得在理,他倒不是为了挣钱,一座茶楼的消耗量就在那里,不过是卖个顺水人情。
“以咱们这关系,我匀你一些,如何?”
宁莞尔喝了一口今天的最后一家的茶叶,入口就眉毛都皱起来,还不如前面两家的,看来今日得在矮子里面拔高个了。
“钟掌柜你可真是我的贵人,我正发愁这茶源呢。”说罢又适时露了一些烦恼,“不过我还是想自己再制些茶,不为别的,就是我父亲想喝口自家制的茶。”
她今年完全是为了让人练手,也不指望能做很好,总不能明年春茶时再带一群新人上手强。
“那得明年了啊,这春茶都采完了。”
宁莞尔起了身,两人往外走,“我总不能为了这个等到明年,我打算制些夏茶。”
‘茶叶本是时辰草,早三日是宝,迟三日是草。’
钟掌柜闻言顿时大失所望。
“夏茶不行,夏茶涩,你还是别费工夫了。茶园中一般除了采摘春茶之外连秋白露都很少采摘,你采夏茶纯属浪费时间。”
宁莞尔哪里不知道这个,都说‘春茶苦、夏茶涩,要好喝,秋白露’,现在这不是不允许嘛。
“但夏茶又不是不能采摘,谁不知道春茶优、夏茶次,可是喝夏茶的并非没有,那就说明是有市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