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司燃轻轻叹了口气，道：“残卷上内容不全，我已经将所知信息全部告知于你。”
闻言，天禄像是霜打茄子的一般委顿在地。
看着仿佛阴暗角落里长蘑菇霉菌生物的天禄，虞南音没有半点同情道：“就算你知道了天禄族的现状，无法离开这里也没有用。”
此话一出，天禄整个球体都灰暗了不少。
“不能离开？”
听到傅司燃疑惑的声音，虞南音才想起她忘记告诉对方如今最大的麻烦，抬手摸了摸鼻子，将阵法外存在屏障的事情说了一遍。
“吸收了万年能量的屏障。”傅司燃强撑着坐起身体，抬起手掌翠绿色的灵力在手心闪烁了片刻，不等他将灵技施展出来，就被虞南音一把抓住手腕，冷道：“你准备以后都当个废人？”
傅司燃也知道自己操之过急，但他不得不如此，直视着虞南音散发着怒火的目光，沉声道：“灵兽森林地脉暴动的问题还没有解决，我不能被困在这个地方。”
“九殿下还真是忧国忧民。”虞南音嘲讽一笑，丢开手道，“我不过是个市井小民，不像殿下心怀天下，殿下随意。”
见傅司燃当真准备继续强制施展灵技，虞南音黑着脸再次阻止了对方的行动。
“你要是在这里废掉，花月晁和皇帝绝对会宰了我。”
她是真不明白，明明傅司燃是依靠自身绝佳天赋得到的如今一切，为什么表现得却像是欠了谁的一样。
“我不认为自己欠了任何人。”
不自觉将心里话说出来的虞南音脸色更加黑沉。
傅司燃并未受到她恶劣情绪的影响，心平气和地道：“只是他们将我当成希望，我想要给予回应而已。”
虞南音怔愣了一瞬，而后嗤笑道：“我真是无论如何也喜欢不起来你们这类人。狂妄自大真令人讨厌。”
明明说着讨厌的话语，但虞南音眼中却没有丝毫厌恶之色，更多的是一种抗拒排斥。
不是抗拒傅司燃，而是排斥对方可能带给她的某种改变。
见虞南音潜意识筑起的心理防线，傅司燃很是轻微地勾了勾唇角，清冷绝艳的面庞带上了几分柔和之色，道：“但我并不讨厌你。”
听到这话，虞南音略诧异地看向傅司燃，但心中并无多少意外之感。
以傅司燃在皇室和月宫的地位，如果真的不愿意，无论是皇帝还是月宫宫主都会想尽办法解决她这个大麻烦，而不是逼着傅司燃答应婚约。
“还真是谢谢九殿下看得起。”
“我曾在皇城外见过你，那时你正将一窝灵兽幼崽送回它们母亲身边。”傅司燃笑了笑，没理会虞南音的暗讽道，“一个对待灵兽都很友善的人，大概率不会是坏人。”
“殿下还真是少见多怪。”
虞南音记性极好，很快就想起那是她来到皇城不到一年时发生的事情，实际上她并没有同情心泛滥到这个地步。
“那只是我的无聊之举而已。”
傅司燃微微摇头，并不认同虞南音的说法，道：“有人无聊时会虐杀比他们弱小的存在，有人无聊时会以伤害他人为乐。”
“一时看起来像是善举的行为，可能真的是偶然性举动。”虞南音依旧觉得傅司燃天真过分，“你见识丑恶面太少，所以才会用最大的善意去揣测别人，而我不会。”
“虞南音，你似乎忘了我也是皇室之人。”
虞南音微愣。
她似乎真的忘记了傅司燃有个狡诈如狐的兄长和看似和蔼慈祥实则心思深沉的笑面虎亲爹。
“皇族血亲倾轧远比其他宗族势力更加严重。”傅司燃目光突然变得缥缈，“天赋异禀只会是催命符。”
是啊，皇帝愿意看见一个天赋卓绝的孩子，但他其余几十个儿子女儿可不愿见到一个竞争力强悍的兄弟姐妹。
“既然见识过，你还愿意相信人心？”
“为什么不呢？”傅司燃长眉舒展，眼中带着轻松笑意道，“这么多危险，我不是一样活到了十六岁。”
看着傅司燃的表情，虞南音突然明白了一件事。
“你就是仗着实力肆意妄为。”
“这么说也没错。”傅司燃并不否认，直视着虞南音道，“如果你养了一只没有任何威胁的宠物，有一天它突然咬了你一口，你会感觉到恐惧吗？”
“我不会养，但如果是路边一只野生灵兽冲出来咬我一口，我会让它变成晚餐。”虞南音轻叹一口气道，“但你这个比喻挺不恰当的。”
如果不是她也被归类到没有威胁的宠物类型里面，虞南音会赞同傅司燃说的话。
“抱歉。”傅司燃轻眨眼睛，没有什么诚意道，“你对我的评价其实挺正确的，我确实有些过分自信。”
一个十六岁连成年礼都还没过，甚至能够算在孩子范畴的小朋友，修炼等级已经超过许多人一辈子的高度，而且还能在面对邪族灵法强者时面不改色，ᴊsɢ甚至让对方吃瘪，高傲一些没有任何问题。
最起码虞南音不会觉得傅司燃狂傲，她之所以对傅司燃说出那些评价，只是单纯不愿意承认对方某些行为对她造成了一定程度冲击。
简单来说，虞南音不喜欢被说教，尤其是被一个比自己小一岁多的孩子说教。
“这样的你倒是要比在外面更加真实一些。”
会有小动作小表情，说话也更为随意，不是那个端着架子的月宫圣女，虽说虞南音也不谈不上讨厌傅司燃那个状态，但如果非必要的确不想和那个状态下的傅司燃过多交谈。
“月宫圣女和九殿下是我，但我不完全为了这两个身份而活。”
私下里，傅司燃总是会放松一些，而且虞南音在某种程度上和他是一路人，同样的离经叛道，他完全不担心虞南音会将这些事说出去。
“果然小姑娘还是这样更可爱一些。”虞南音仗着傅司燃此刻还没有恢复，伸手捏了捏对方光洁白皙的脸颊，对着表情古怪的傅司燃道，“乖，等离开这里哥哥给你买糖吃。”
“虞南音。”傅司燃垂下眼睛，语气非常平静。
隐约有种不好预感的虞南音收回手，拉开两人距离道：“九殿下有什么吩咐？”
“你最近武技学习得如何？”在虞南音倏然惊悚的目光下，傅司燃缓缓抬起头笑道，“别忘了我还要检查你的学习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