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就彷如恍然一梦。
再抬头，他眼中已是蓄满泪水，双眼通红。
夜色深沉，博物馆干净的地上落着一滩水珠。
却不知，是谁的眼泪。
裴晏舟盯着那展示柜里的肃霜青铜古刀良久，最后佝偻着身体离开。
每往外一步，他都能想起这几天肃霜的笑容。
那笑容中，有爱。
有喜悦酸楚痛苦。
可他只觉得烦。
或许是上天给他的惩罚，如今他失去了，才知道她以自己的生命为代价，只为重新回到他的身边。
可是他却可耻的，遗忘了一切的记忆，包括他未完成的承诺，和另一个女人结了婚。
当时肃霜看着他身边站着别的女人时，心里会有多难过？
等了两千年，却等到他娶了别人。
一定是惩罚他，所有让他在肃霜消失后才想起这一切……
裴晏舟回到婚礼现场。
他在博物馆的同事，和以往的好友都皱着眉毛问他：
“大婚的日子，你跑到哪里去了？”
“让新娘子一个人独守空房，你这就有点不太够意思了。”
柳诺的父母也怒目圆瞪：“裴家小子，你是不是在外面有人了！”
裴晏舟扫过眼前的这些人。
心里一片死寂，已经提不起任何情绪。
“今天谢谢大家来参加我的婚礼，只是我现在有事，还请大家离开。”
众人惊讶对视：
“晏舟，你这是什么意思？”
“你脸色苍白，不会是出什么事情了吧。”
“别开这种玩笑，我们还等着闹洞房呢！”
众说纷纭，有劝诫有担忧。
裴晏舟薄唇轻启，又把刚刚的话重复了一遍：“我现在有事，还请大家离开！”
见他软硬不吃，前来参加婚礼的人脸上都染了愠怒。
有的人更是黑了脸放话：“裴晏舟你什么意思？”
“我们好意来参加婚礼，你就是这个态度！？”
裴晏舟对他们的黑脸置若罔闻。
他的心里，如今只有肃霜。
他的肃霜……
如果他陪她去了第三个地方，是不是他就会想起以前的一切。
肃霜就不会消失，这一切也不会发生！
裴晏舟捏紧只看向人群中的柳诺。
也就是他的新婚妻子。
“你想让我们的事情被所有人知道吗？”
一直没开口的柳诺脸色变了变，几乎是勉强维持住笑，劝说来参加婚礼的亲朋好友。
“哎呀，晏舟今天也累了，他刚刚是出去帮我买东西去了。”
“接下来是我们夫妻的二人世界，你们先回吧，有什么事情，我们明天再说。”
所有人虽然一眼看出不对，但碍于新娘子自己都不介意，也都没再说些什么。
黑着脸一哄而散。
等到诺大的婚礼现场只剩下两个人时。
柳诺才沉了脸，气冲冲过来质问：“裴晏舟，你搞什么！？”
“不是说好在外面要给彼此体面吗，你这样做，传出去多难听，你不要脸我还要脸呢！”
“说说吧，你今天到底出去干什么了？”
她趾高气昂。
裴晏舟看着她，就想起肃霜看自己娶了别人的失落眼神。
那剜心般的痛，如洪水猛兽般咬着他。
他艰难吞了吞喉结，才勉强咽下：“我们离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