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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是我哥的儿子,高个的是二哥的小儿子,5岁,叫陆国梁。矮个的是大哥的儿子,4岁,叫陆国强。”
  苏茉莞尔,他们一家的名字,都挺有时代特色的。
  “我们的名字,都是我爷取的,他是参加过抗战的老红军。名字,都寄托了他的期盼。我大哥……”
  这时,陆伯鸣掀开门帘,从屋里走了出来,陆长征看到后,赶紧跑过去扶他。
  老人家一头银发,面容刚毅,身量很高,因为年老和伤痛,整个人很瘦,但还是给人一种英武之感,可见其盛年时的风采。
  老人家穿着一件青灰色的老款军装,军装上还能看到轻微的折痕,应该是听到苏茉的声音后,才拿出来换上的。
  哪怕有陆长征扶着,但老人家步履还是有点微跛,虽然他已经极力走正。
  左边的袖管空荡荡的,显然早就没了左臂。
  苏茉看着,一时忽然怔住了。她仿佛从他身上看到了从战火中走出来的革命先烈,那些把一生奉献给这片辽阔大地的英雄们。也仿佛看到了末世之初,那些舍身断后,只为让更多平民逃生的人民子弟民们。
  苏茉抬起手,用自己最大的努力,敬了一个她能做到的最标准的军礼。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觉得她应该这么做。
  莫名的,她想起之前听过的一首歌,有句歌词唱得“我多想,伸手紧紧拥抱你,告诉你,一切都已尘埃落定,百年前你梦想中的那个新中国,有多美丽。”
  陆伯鸣看着那个眸含热泪,敬着军礼的姑娘,也抬手回了一个军礼。
  小丫头眼中的敬意,是很真挚的,并不是为了博取好感的刻意伪装。
  他仿佛从她身上看到了一种传承,一种告诉他们这些老家伙们:“放心吧,你所期盼的我们都会替你去实现,总有一天,你想要的盛世我们会创造出来”的使命的传递与继承。
  本来,他听清安媳妇说小姑娘看着挺娇气的,还有些担心。但现在,他没什么好担心的了。小姑娘虽然长得娇气,但她眼中的坚毅,却是许多人都不能及的。
  陆长征也怔住了,没想到会看到这样的场面。
  忽然,他觉得跟苏茉的距离更近了。
  因为,她懂!懂那份感情,懂那份理念,懂那份坚守。
  当年,他放弃上大学,选择去参军,有多少人不理解。包括他的爹娘,都不明白。不明白他为什么放着可预见的大好前程不要,而要去当兵。
  但苏茉敬的这个军礼,让他知道,她是懂的。
  他为自己的余生,能有一个自己喜欢又懂自己的女人相伴,而感到幸福,那种真正从骨子里透出来的幸福。
  于是,陆长征也敬了个军礼。
  三人谁都没有说话,但他们却都默契的懂了对方的意思。
  最终,还是陆伯鸣的咳嗽声,打断了这互敬的场面。陆长征赶紧放下军礼,伸手去扶他。
  “老了!没用了。”陆伯鸣无奈的笑了笑,又招呼苏茉:“苏知青,里面坐。”
  苏茉本也想去扶他的,但看到他另一个空荡荡的袖管后,生生忍住了欲伸出去的手。
  “好,谢谢陆爷爷。”苏茉冲着他笑道,只是这笑里,掩藏着一抹难以察觉的哀伤。
  因为异能的原因,她对生机有极强的感应力。这个老人生机已经很弱了,只怕真是时日无多了。
  刚才的军礼,显然耗费了陆伯鸣不少力气,在堂屋坐定后,他明显已经没有刚才精神了。
  “长征,你娘昨晚煮了花生,去拿些过来给苏知青尝尝。”陆伯鸣指使陆长征。
  苏茉连忙摆手,“不用,陆爷爷,我吃过早饭的。花生留着给孩子们吃。”
  陆长征看向苏茉,见她神色,知她是真不想吃,便道:“爷,不用了,她不是客人。”
  陆伯鸣也不坚持,花生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只是实在没什么好招待的。
  “你是叫苏茉是吧?”
  “是的,陆爷爷。我母亲姓莫,原本父亲给我取名苏莫的,但母亲觉得“莫”字女生用不好,就改了同音的茉莉的“茉”字。”苏茉说起名字的由来。
  “父母伉俪情深,很好。”陆伯鸣想起自己已逝的老妻,他这一生,无愧天地,唯愧对她。
  苏茉一笑,苏廷谦和莫玉蓉感情确实很好。
  “希望你们以后也一样,你和长征,都是好孩子。”
  陆伯鸣一直忍着,但说了几句话后,还是忍不住咳嗽起来。陆长征忙抚着他的背,给他顺气。
  半晌,陆伯鸣才停止咳嗽,对陆长征道:“你去我房里,把炕琴最里边柜子的木匣子拿出来。”
  陆长征很快去把匣子拿了出来,交到陆伯鸣手上。
  “我陆家祖上,也曾是乡绅,只是后来日子动乱,没留下什么东西。前些年日子苦难,就更不剩什么东西了。只留下这一对镯子,是当年我和你们奶成婚时,送给她的。”
  陆伯鸣从匣子里取出一个被手帕包裹着的东西,层层掀开后,里面是一对水头挺不错的翡翠手镯。
  陆伯鸣唤苏茉过来,“闺女,这镯子一个给长征他娘,tຊ一个给你。只是如今,这东西戴不得,等以后能拿出来了,你再戴着。”
  苏茉连连摆手,“陆爷爷,我不能要。”
  这种传家的东西,不应该都是交给长子长媳的么。
  “闺女,拿着。”陆伯鸣顺了一回气,才继续说道:“这是我们当爷奶的,给自家孙媳的,你得收。”
  “我希望这东西,可以在陆家传承下去。这东西,只有交到你们手中能做到。”
  交给其他人,说不定很快就会变卖了。
  “有空的时候,可以给孩子们说说他们太奶,是一个多么勇敢坚毅的女子。”陆伯鸣抚着手镯,眼里有着深深的怀念。
  如此说,苏茉便明白的,也不推辞了,郑重的接了过来,应诺道:“好,我会的。”
  陆伯鸣欣慰的笑了,摆摆手道:“你们去忙吧,不用陪我。我老骨头了,坐不久,得去躺着。”
  陆长征赶紧把他爷扶回房内。
  只是,刚才陆伯鸣交代遗言一样的说法,让两人心情都有些沉重。
  虽说生老病死乃人之常情,但越到接近的时候,反倒越难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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