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生院,主任办公室。
主任接过唐蔓的报名表,签字的手一顿。
他抬头,诧异的看了一眼她,沉吟片刻,最终还是放下了笔,将报名表放在了一旁。
见唐蔓一脸疑惑,他思索般扶了扶厚重的黑框眼镜,苦笑道:“当年……你爸出事后,你妈就和我打过招呼,不让你去安县这种危险的地方。”
言下之意就是他不会签字。
若是上辈子,唐蔓此时大概会直接放弃走人,但这一次,她还想再争取争取。
“主任,我专业能力不差,既然有地方百姓需要,我就一定要去。”
不给主任驳回的机会,她继续道:“若是我父亲还在,他也会第一时间过来申请调岗,我不能给他丢脸。”
望着唐蔓坚毅的神色,主任微微出神,仿佛看到了当年唐父的风采。
他叹了叹气,做出了让步:“这样,报名表我会给你交上去,但是必须要你妈同意我才会放你走。”
闻言,唐蔓松了口气,她感激的朝主任道了声谢。
但临走时,主任好似又突然想起了什么,将她叫住。
“对了,那个何婷婷是你们家亲戚吧?陆参谋长特地交代过我,说她刚来不太熟悉,就先放你手底下学习学习,你可得做好榜样啊!”
唐蔓笑容顿了顿,僵硬的点点头。
“嗯。”
傍晚,林荫大道。
夕阳的光斑洒落肩头,唐蔓和同事道完别后,独自去往家属大院。
望着前方看不到尽头的路,唐蔓心绪复杂。
她还没想好怎么和母亲提调岗的事情,突然被塞过来的何婷婷更是让她内心一阵烦闷。
唐蔓默默打开家门,丢掉身上的尼龙包,脱力的往沙发上一躺,望着雪白的天花板缓缓出神……
墙上的台钟敲响了11点的钟声。
唐蔓已经换上睡衣,默默的翻着一本药理书。
门外熟悉的脚步响起,陆靳骁开门,见唐蔓还没睡,眼底闪过一丝诧异。
唐蔓放下书,双手交叠放在膝头,胸前随着手臂的挤压形成一道浅浅的沟壑,她轻声开口道。
“你周末有空吗?能不能陪我回趟家?”
陆靳骁解着外套的扣子,瞥了她一眼又迅速扭开头:“什么事?”
唐蔓看不清男人的神色,迟疑了片刻,指尖微微收紧。
“你将何婷婷安排在我手底下,我可以不计前嫌,好好教她,但是我申请了去安县的调任,你可不可以帮我去劝劝我妈……”
“tຊ不行!”
陆靳骁不等她说完便直接打断,回过头拧眉呵斥。
“你根本就没有克服心理恐惧,已经当不了医生了!你应该听你妈的尽早转业,否则迟早出事!”
唐蔓脸色一变,脱口而出:“为什么不相信我?”
上辈子她倒是听了他们的话,但是却憋屈的过完了一生!
想爱的不爱她,想求的求不到,一辈子抑郁。
重来一世,她要追求自己的信念,要像爸爸那样做一个好医生。
唐蔓语气中的质问让男人一怔,不知道为何,他突然感觉这段时间他的妻子好像变得不一样了,不像以前那样对自己百依百顺了。
他揉了揉拧紧的眉心:“调岗的这件事情你不要想了,休息吧。”
“啪嗒”
陆靳骁主动关了灯。
唐蔓感受着身旁男人逐渐平稳的呼吸,一丝落寞徘徊在心间。
他们二人,明明靠的这样近,却感觉那样远。
……
两个月转瞬即逝。
出于基本的职业素养。
期间不论何婷婷问她什么,唐蔓都一一解答。
八月的天热得像火烤。
又到了去伤兵营给伤员打抗生素的日子。
因为这类抗生素药性很复杂,需要口服配套药片才没有副作用,唐蔓便让何婷婷先将配套药片分发下去。
何婷婷慢悠悠发完了一箱,正准备去补货,突然瞥见了来送伤员的陆靳骁。
男人俊逸的脸庞和裸露在外的小臂线条看得何婷婷眼底一亮。
她忙整理好衣裙,将秀发理顺,迫不及待朝男人小跑过去。
唐蔓拿着配好的抗生素回来,一眼就看到了离开岗位的何婷婷正朝着陆靳骁说说笑笑。
她眉头一皱,放下手中药品快步走上前呵斥道:“何同志!你是过来工作的,不是过来聊天的!给你的配套药片发完了吗?”
何婷婷霎时红了眼睛,躲到了男人后面委屈的瘪瘪嘴。
“药片早发完了,我知道唐姐不喜欢我和陆大哥待在一起,所以这段时间我被家人找上门逼婚我也没去麻烦陆大哥。”
“我今天就是偶然见到他,跟他说几句话你也看不惯……”
说着,她还抹起了泪。
唐蔓气极:“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
陆靳骁却打断:“唐蔓!你别把私人感情放在工作上,你要记住你是军医,要对得起自己身上的这身衣服。”
听着这颠倒黑白的话,唐蔓气得嘴唇发抖,心头又怒又涩。
陆靳骁明明是她的丈夫,却一心只相信别的女人……
她深呼吸平复着心中的怒气,冷冷冲着男人道:“我不过是在严谨的对待我的本职工作,我有什么错!”
说罢,她不愿再理会那二人,转头继续自己的工作。
注射过程井然有序的进行,医药箱里的抗生素已经基本空了。
唐蔓认真核对完下最后一位士兵的信息,熟练的拿起注射器将抗生素缓缓注入士兵的小臂。
结束后,她长吁一口气,直起累弯的腰,正要扣上医药箱,正准备离开。
突然“嘭”的一声!
只见那最后注射的士兵竟口吐白沫,倒地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