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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荆舟一把将沈晚瓷甩到地上,嗓音寒冽:“为了区区两百万,你就要跟我离婚?”
盛怒之下,傅荆舟所有的理智都被焚烧殆尽。
他没想到去查沈晚瓷的妈妈是不是真的生病了,也没注意沈晚瓷一反常态的执著。
他的脑子里,只剩下“沈晚瓷要和他离婚”这一个念头。
这让他心底的怒气熊熊燃烧,几乎要从毛孔中渗出来。
沈晚瓷跌在地上,满心都是凄楚。
如果不是她的病恶化得如此之快,她又何尝想背弃何傅荆舟的约定?
这时,手机响了起来,沈晚瓷按下通话键。
对面传来宋云沉重的声音:“晚瓷,你要节哀,你妈妈刚刚抢救无效过世了……”
春寒料峭,阴雨绵绵。
沈晚瓷疯了一样地赶往疗养院,细雨浇透全身,可雨水再冷,却比不过她越来越冷的心。
沈母的身体掩在白布之下,沈晚瓷的手抖得不成样子,连伸过去掀开看妈妈最后一眼的力气都没有。
“妈妈,你怎么也不要晚瓷了呢?”泪水顺着沈晚瓷的眼角流了下来,将白布打湿了一大片。
沈晚瓷用自己身上最后一点钱给沈母买了一块墓地。
一个小小的木盒,将她和妈妈隔在了两个世界。
“妈妈,我没有家了……”沈晚瓷靠在沈母的墓碑上,喃喃自语,“妈妈,晚瓷没有家了。你们为什么都要这样丢下晚瓷……”
整整三天,沈晚瓷不吃不喝地守在沈母的墓碑前。
她的心,也被埋葬在黑暗的土地里了。
第四天,沈晚瓷被墓地的管理人轻轻推醒:“小姑娘,你怎么在这里睡着了?”
沈晚瓷睁开眼睛,茫然地抬起头打量四周:“这是哪里?”
管理人刚要回答,就见她踉踉跄跄地站起,一边喊着“妈妈”一边朝山下跑去了。
沈晚瓷神色恍惚地走在路上:“我的家呢?我的家在哪里……爸爸、妈妈,晚瓷找不到回家的路了……”
大雨倾盆而下,将她浑身浇透。
沈晚瓷抱住手臂,眼睛被冲刷得生疼。
“爸爸,妈妈,你们抱抱晚瓷好不好,晚瓷好疼啊……”
一阵疼痛撕扯着她的神经,晕眩兜头向她袭来。
雨幕里,一辆疾驰的汽车飞奔而来,雪白的车前灯照亮了沈晚瓷近在咫尺的脸——
“砰!”
沈晚瓷的身体就像断线的风筝,远远飞了出去。
那一瞬间,沈晚瓷清楚地听到了自己骨骼断裂的声音,下一刻,剧烈的疼痛席卷全身。
她努力地睁大眼,鲜血将她的视野糊成了一片血色。
“荆舟……”
大口大口的血沫奔涌而出,呛得她咳嗽起来,拉扯着胸肺的伤口,疼得她全身发抖。
沈晚瓷再也坚持不住,黑暗蓦地将她吞噬。
雨下得越发大了,像+是老天也在为她哭泣。
救护车和警车的声音同时响起。
片刻,医生停下做心肺复顾的手,沉重地摇了摇头:“联系家人吧。”
警察翻开沈晚瓷的手机,找到了置顶联系人,拨了过去。
澜都别墅。
傅荆舟看着手机屏幕上跳动的“沈晚瓷”三个字,想起她将离婚协议书递到眼前的样子,心底的愤怒如火山般猛地爆发。
下一秒,他将手机狠狠摔了出去。
“嘭——!”
手机被砸在墙上,碎成了几块!一个月后,澜都别墅。
傅荆舟面沉如水,冷冷地开口:“还没有找到吗?”
小周低着头,看起来恨不得能缩进地里面去:“少爷,绿山墓园的管理是最后一个见过夫人的人,之后就失去夫人的踪迹了。”
就像一把利刃将傅荆舟的心脏捅了个对穿。
原来沈晚瓷说的是真的,她的妈妈真的在等着自己的救命钱……
如果自己早点拿出钱,或许事情还有转机。
只可惜,一切都迟了。
傅荆舟觉得自己快要喘不过气了。
他烦躁地对小周挥了挥手:“继续找,一个大活人总不会莫名其妙就消失不见。”
小周悄悄觑了傅荆舟一眼,然后选了个比较婉转的方式:“是,少爷,警察局那边我也会打好招呼的。”
听出他的言下之意,傅荆舟只觉得心口瞬间空了一下。
“你胡说什么?晚瓷她不会死!”
话刚出口,傅荆舟自己也愣住了。
他是那么自然地唤出了“晚瓷”二字。
有些东西在傅荆舟的心底默默流转,真相已经呼之欲出。
等傅荆舟反应过来时,小周已经离开了。
别墅里静得可怕。
一阵风吹得窗帘轻轻飘动,空气中好像还残留着沈晚瓷的气息。
傅荆舟拿出手机,结婚这么多年,第一次播出了沈晚瓷的号码。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傅荆舟点燃了一根烟,却没抽,直到燃尽时灼到他的指尖才回过神来。
再也没人在他耳边絮絮叨叨地说着“吸烟有害健康”了。
傅荆舟自己推着轮椅在屋里漫无目的地转着,只觉得房子里到处都是沈晚瓷留下的痕迹。
“荆舟,我们在这里挂上风铃好吗?也热闹一点嘛。”
“荆舟,我想在花园里开一片地出来种花,你喜欢什么花?”
“荆舟,我想把沙发和窗帘换成奶黄色,你觉得好不好?”
原来在不经意间,她已经悄悄留下了这么多的回忆……
傅荆舟微微弯下身,好像这样就能减轻心口的疼痛。
当年车祸后徐冉冉提出分手时,他更多的是不解,完全没有眼前这种撕心裂肺的疼痛。
傅荆舟终于明白,三年的时光,足以让她将自己的身影,深深刻进了自己的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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