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洞里的空间并不大,姜渔一行人率先进去,占据了一大半,黑甲卫在山洞里插上火把,将整个山洞照的亮如白昼,两人守在门口,姜渔抱着宝儿,递给她一块桂花糕,“宝儿,姐姐有好吃的,你吃不吃?”
桂花糕在火上烤过,此刻正散发着腾腾热气,香味弥漫,宝儿吹了一个大鼻涕泡,大眼睛看了一眼,而后摇了摇头,嘴角却流下一串亮晶晶的不明物体,“娘说过,不能吃别人的东西,宝儿有吃的。”她说着从怀里掏出一个干巴巴的馒头,先撕了一块,喂给怀里的大鹅,拍了拍大鹅的脑袋,嘱咐道:“不许吓夫人,不然就不给你们好吃的了。”
那大鹅好似真的能听懂宝儿的话,竟伸长脖子看了姜渔一眼,等等...那眼神...是不屑?姜渔嘴角的笑意僵了僵,手里的桂花糕啪嗒掉在地上,两只大鹅从宝儿的怀里挣脱,脖子一伸,那块桂花糕就进了鹅肚子。
宝儿心疼地捡起地上的一块残渣,“臭大鹅,吃好吃的不分给宝儿!”
“唉唉唉,宝儿,姐姐这里还有,那个不能吃!”姜渔一把打掉宝儿就要伸到嘴里的手,重新给她拿了一块,而后摸了摸宝儿的发顶,“乖宝儿,姐姐这里好多桂花糕呢,你快吃,吃完了还有。”
这一次宝儿没有拒绝,拿着桂花糕狼吞虎咽地吃起来,两只大鹅卧在姜渔脚边,眼巴巴地看着她手里的桂花糕,姜渔试探着往宝儿身边挪了挪,宝儿口齿不清地说:“夫人,大鹅它们不敢吓你了。”
姜渔点点头,撕了一小块桂花糕扔过去,两只大鹅同时张嘴,一鹅抢了一半。
“吃了夫人的桂花糕,就要好好保护夫人!”宝儿一字一顿,训着大鹅。
姜渔觉得好笑,难不成这大鹅还真能听懂么?
天光大亮,清晨的山谷没有鸟鸣,外头是闹哄哄的嘈杂,人流从山脚一直挤到坡上,山洞外的空地上也挤满了人,方才那场大水,导致原本的河面骤然加宽,激潮汹涌,之前的桥面早被水淹没,有的甚至直接被水冲走了,新的桥一搭起来,就有人迫不及待的要过河。
王大婶的一个邻居,赶着自家的猪过河的时候,一脚踩空,那头猪转眼就被河水吞没不见了踪影,那个大汉被眼疾手快的黑甲卫捞了起来,扒在黑甲卫身上号啕大哭不肯走,嘴里嚷着:“这头猪是我们一家一年的营生!”
类似的情况接连不断地发生,看的人头皮发麻。
珍珠和青栀守在火堆旁,脸上有些不安,耳边的叫骂声哭嚎声不断,空地上被人挤了又挤,闹哄哄一片,众人脸上都带着疲色,显然还未从刚才那场洪水中缓过来。王耿和王婶子从远处走来,两人这才定了定神,只见他们从包袱里掏出几个干馒头,插在火堆上烤,珍珠这才抖着手将姜渔的餐具泡在热水里清洗,青栀则守着铜锅里的莲子粥。
“我跟你们讲。”王婶子凑到珍珠和青栀跟前,小声嘱咐她们:“这会儿正是乱的时候,这里千万不要离人,我汉子就在这里守着,你们好好照顾夫人,有事喊我王婶子或者喊我汉子...”
青栀本来就觉得背后凉飕飕的,听王婶子这么一说,心里更是害怕,一抬头,见周围人都有意无意地往她们这边看,手一抖,铜锅里的莲子羹溢出大半,浇在火上滋滋作响,顿时粥香四溢,忙碌奔波了一整晚的百姓们早就饥肠辘辘,闻到这粥香,哪里还坐得住?
他们出门本就匆忙,什么都来不及收拾,挑着家里值钱的东西就来了,谁都没经历过这水灾,有些人还好,带了些干粮,好歹这个时候还能拿出来啃啃,而有些人,压根没想到要带吃的。
此刻,一晚上焦急的赶路和赶路之后一肚子的饥饿交织在一起,有些人开始躁动起来。
尤其青栀和珍珠就两个弱女子,带的食物还十分精致,怎能不叫人眼馋?一个男人在看了许久之后,试探着朝两人靠近了些。
“啊呀!”青栀后知后觉自己的手歪了,她赶紧将铜锅扶正,一个贼眉鼠眼的男人却忽然凑了过来,“小妹妹,这粥能不能分我一点?”
此话一出,空地上闹哄哄的人声瞬间安静了下来,只剩牲畜的嘶鸣和小孩的哭声,几百双眼睛都落在青栀身上,青栀僵着身子,一动不敢动。那男子见状,凑得更近了,嘴里的臭气几乎要喷在青栀脸上,“粥好香呀...”
王婶子将烤馒头的木棒抽起来砸在男人身上,木棒上的馒头掉下来,咕噜噜滚了几圈,落到一个妇人跟前,她迅速捡起来藏在了衣服里。
王婶子气的肝儿疼,“哪里来的登徒子,老娘的人也敢惹,看老娘今天不打死你!”王婶子一家本不是什么富裕人家,这些馒头可是他们几天的口粮,此时还因为这家伙掉了一个,叫她如何忍得住,木棒挥得欻欻作响,打得他在地上嗷嗷叫。
这男子本就是村里的一个泼皮无赖,一向好吃懒做惯了,村里人也是恨毒了他,奈何他为人狡诈,一般根本抓不到他人,此刻见他被打,一个个恨不得拍手叫好,奈何饿得没有力气,实在动弹不得。
“我呸,你个下贱玩意儿!”犹觉得不解恨,王婶子还往他脸上吐了两口唾沫,“狗东西,不好好守着自己的一亩三分地,还敢往老娘跟前凑,真是污了老娘的眼睛!不识好歹的玩意儿!”
青栀已经看呆了,她不知道王婶子的战斗力竟如此之强,张开的嘴久久合不上,直到王婶子骂累了,她才叉腰喘了口气,王耿连忙给她递了口热水,她一脚踩在那男人脸上:“再敢过来,老娘让你见不到明天的太阳,狗东西,还不快滚!”
守在门口的两名黑甲卫听到这里的动静,不敢贸然上前,空地上的人鱼龙混杂,他们要保护姜渔的安全,只能留心这里的状况。
王婶子如此一番操作下来,她们的火堆旁少了好些凑过来的人,有些人没有恶意,只想过来烤烤火,但在见识了王婶子的战斗力之后,都默默地与她们拉开了距离。
“你看,这些人就是欺软怕硬的,打怕了就不敢再来,你们两个姑娘家尤其不能落单,切莫让夫人出来露头。”事毕,王婶子又低声嘱咐了一通。
还好青栀和珍珠还来不及收拾自己,两人的脸上都是糊的泥浆,看不清本来面貌,若露出真容,恐怕又多了几分危险,更别提那个娇弱貌美的新夫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