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开到酒店,一进门,就看到等在门口的程知羽。
一见到李霄,她就迎上前,可是难得的,李霄黑着脸越来他径直走向了电梯间。
程知羽叫了一声李霄没有叫应,回头瞪了我一眼,追了上去。
她愤怒的眼神,让我有些莫名。
回到房间,程尧让我去冲个热水澡,我明白,他是怕我刚刚有淋到雨又感冒。
换了套衣服,我回到房间开始收拾行李。
“一会儿有什么安排么?”同样整理行李的程尧回过头问我。
我摇了摇头,说了句没有。
“那一会儿去趟医院。”话落,他把收拾好的行李箱扣上,转身走到我身旁。
没了盒子,我的行李箱空得厉害,听到他的话,“你身体不舒服?”
“你再去检查一下身体。”
“我没事了。”虽然我也很在意自己的身体,但是医院那个地方,心底深处还是排斥的。
“收拾好了?”程尧看了一眼我脚边的行李箱,拎起我床上的外套,递给我,“杨超让我带你去复检一下。”
听到他说杨超,我心底有些不舒服,如果不是因为杨超,是不是我那天晚上就算是发烧死掉,他也不会管我?
我其实明白,是我想要的慢慢的在变多,原来感情,真的是无法掌控得住的。
深呼吸一口气,我接过外套,收敛起情绪,点头。
到医院检查了一遍后,听到医生说没有事,程尧才罢休。
之后医生说了一些其他的注意事项,这些话,我几乎都能够倒背如流,所以不甚在意。倒是程尧,倒是十分敬责,认真地记着,甚至有疑惑的地方,还问了医生几个问题。
总算南城的事情结σσψ束,我回国的事情也结束。
在回榕城的高铁上,我坐在靠窗的位置,塞着耳机听着歌,望着窗外的风景胡思乱想。
雷诺和雷诺太太相爱的甜蜜,让我想起了一句话,爱情的模样千百种,幸福的样子都一样,可是不幸的却各不相同。
直到后来,我才知道,李霄来晚的缘故,是程知羽删掉了我头一天晚上发给他的消息。
如果我没有给他发第二天消息,那么他将错过施倾语的遗物,将永远不会知道,那个把他放在心上的女子究竟有多么的爱他。
旁人的千言万语,也胜不过那个盒子里的一条红绳。
后来,我也偶然听说。
他们曾是同学,穿着校服热恋,期待着以后穿着婚纱走进殿堂。
后来施倾语学了设计,李霄做了特警。
跟所有狗血的故事一样,遭到了李霄母亲的强烈反对。
他们也曾努力,也曾对命运的反抗,却因为李霄的工作,施倾语遭遇了绑架。
在那场绑架里,施倾语体内被注射了毒素。
李霄的母亲骗施倾语说,等她身体痊愈就答应她进李家的门。于是她接受了李霄母亲的安排出国治疗。
而李霄母亲却骗李霄说是施倾语对他心灰意冷,不想跟着他受罪,所以跟他分手。
李霄不信,可是却找不到施倾语的任何消息。
在李霄等施倾语回来的这些年,施倾语在国外进行着一次又一次的化疗。
直到后来,李霄的母亲骗施倾语说李霄爱上了一个女孩,并给施倾语寄了很多李霄跟程知羽相处的照片,然后“语重心长”地跟施倾语说,她体内的毒素无法清除,即便跟李霄在一起,也会遗传给下一代孩子。
再后来,李霄的母亲在施倾语的病床前跪下求她,求她给李霄写了一封满口谎言的信。
于是,就有了后来李霄订婚的消息,和后来施倾语离开在手术台。
这是我从不同人的口里,拼凑出来的一个可能完整的故事。
可是再完整的故事,对于阴阳相隔的两人,都显得苍白而没有任何意义。
所以,我明确我的心,心动之后是向着程尧的,但是只能收起这份心思。
暂且不谈程尧对我会不会有感情,以我身体的状况,没有必要再上演第二个生离死别——现在打住,刚刚好。
经过在南城的事,本来程尧做早餐,我做晚餐各自用餐。
然后就变成了一起用餐。
没变的还是他管早,我管晚。早上我洗碗,晚上他洗碗,倒是格外的分工明确。
从来没有说过,但是彼此又十分的默契。
吃过晚饭,我坐在阳台的藤椅上盘腿看着书,程尧坐在客厅沙发上转台看着新闻,互不打扰。
杨超的电话打过来,“阿嘉,有没有想我?”
“没有。”我拿着手机,笑着翻了一页腿上的书。
“唉!你就不能配合一下我么?”杨超有些郁结地开口。
“打电话什么事?”
“我就不能是因为想你给你打电话么?”他不满地说,语气中带着几分孩子气的委屈。
明明一个高冷的CEO却像一个小孩,我有些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自动地报备:“已经从南城回来了。感冒也好了,放心吧,我没事,挺好的。打算过两天回法国。”
“你感冒了?什么时候的事?!有没有去医院?医生怎么说?你再去医院检查一下!”
听着杨超的惊讶的声音,还有紧张的语气,我有些错愕。
之前程尧不是说……
等一下!
我握着手机,开始细细回想——我似乎是真的相信,陷入爱情中的人智商为0。
明明先前程尧答应过我不让杨超知道的,所以就根本不会有杨超让他带我去医院检查的说法!
而且杨超要是知道我上次发烧进医院,就算有人拦着他不让他回国,也会电话对我狂轰乱炸的。而之前……杨超什么动静都没有,只能说明一个问题——程尧当时是骗我的。
可是他为什么要骗我呢?
我偏过头,透过落地窗望向坐在沙发上的程尧。
他身上仿佛是安装了雷达,立马就转过头,看向我。
我慌忙收回视线。
“喂!姐,你没事吧?你说话啊!”
直到杨超拔高的音调,我才回过神,连忙说,“没事,已经去医院检查过了。”
为了不让他在这个事情是纠结,我岔开话题,“对了,你什么时候回国?要不等你回来,吃个饭我再走。”
“我啊,我现在搁意大利呢……”说到这里,他突然顿了顿,收住话头,换上乖巧的嗓音,“不过有咱爸陪着她呢,我跟她说一声。你要不就别走了,留下来过完年再说,你要是不想回家里过年,我可以过来陪你。”
“你是不是傻,过年是要一家人团团圆圆在一起的,你过来陪我算怎么回事。”
“可是你跟我们就是一家人啊!”
我不是。
垂下眼眸,看着书页中间的阴影,心底有些黯然。
我能跟谁是一家人?
邵家么?不是的,对于邵家的人来说,我从来就只是一个外人。
杨家么?即便杨超的母亲对我很包容,但总归只是看在爸爸的面子上而已。
我没有家。
以前我也以为我有的,可是后来我才知道,从我还没有出生之前,我就没有家了。
或许是我沉默太久,电话那头杨超的语气软下来,“对不起,姐,我不是故意的。”
“我没事。”我笑了笑,才想起杨超看不见,又敛起了笑意,柔声跟他说,“我知道你对我好,我这样挺好的,真的。听话,别让你妈妈为难。”
就算她为了我爸爸和杨超包容我,总归不是一家人,总会有所顾忌,总比不过他们自己恣意欢乐。
杨超一直都懂得绕开我的伤口,转开话题,“对了姐,我听说你曾祖父前段时间身体不好,你要不要……”
他的话没有说完,但是意思很明显。
“嗯。我知道。”其实就算司子奇和杨超不说,我也会回去的。
我只是有那么点近乡情怯。
我还不知道该以何种心情,走进那座我生活那么多年的院子,又该如何面对我最敬爱的那位老人。
最后杨超说,他下周回来跟我吃顿饭,让我一定要等他,不然他就追到法国去陪我过年。
对于他固执的孩子气,我失笑地点头答应。
挂了电话,侧过头望着街灯如火的夜景,明明入目的橘色温暖,心底却难掩的忧伤。
突然背上一暖,我回过神,见程尧不知什么时候到了阳台。
垂眸看了一眼肩上的小毯子,仰头跟他说了声谢谢。
他凝望着我,勾了勾唇,抬手将阳台的灯全部打开。
一瞬间,仿佛整个世界都明亮了开来。
我一个人的时候,喜欢只点一盏灯,在夜色中朦胧。好像这样,我才能好好地将我的伤疤掩藏。
可是这一刻,我望着他深邃耀眼的眸子,竟然觉得一切都是那么美好。
他将一把椅子拉了过来,从旁拿过一本书,坐到我对面,开始看起书来。
可是此时的我,又哪还有心思看书?
我轻轻地翻动书页,小心翼翼地抬眸,偷偷地看着眼前神情专注的男人。
长腿交叠,书摊在腿上,高领的粗线毛衣,让他整个人的气质都柔和下来。渐渐的,我越来越大胆,一手压着书,一手撑在盘腿的膝盖上,拖着下巴,就这样明目张胆地望着他。
不知道他是不是看得太认真,这次没有抬头跟我的目光碰撞。
见他垂眸看着手中的书,睫毛的阴影,密密地扫落在他的眼睑处。
不知道看到什么内容,唇角上扬,眉色都有些暖洋洋。
瞄了一眼他手里拿的书,经济管理?这种书,有什么好笑的?
第二天在家,工作到一半,竟然断了网,不知道是不是欠费问题。
鉴于工作比较紧急,于是我抱着电脑去了离住处不远的咖啡厅。
先处理了工作,然后才想起给杨超的助理发了条消息,让他找人处理一下。
不知道什么时候弄好,反正都出来了,我就点了一杯奶茶,在咖啡厅先把工作处理了。
“为什么?!”
这个委屈的声音,有些熟悉,我停下打字的手,仔细地听了听。
“是不是因为邵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