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之间,宾客间议论纷纷。
苏馆动也不动,站在原地。
肖卿尘攥紧了拳头,镇静下来,沉声道:“今日婚事作罢。”
白焉闻言“唰——”的扯下盖头,震惊的看向肖卿尘,脸一露出来就被他重新用盖头遮住。
肖卿尘不容置喙的说道:“送她回房。”
他让人遣散了所有宾客,硬拉着苏馆进了房间。
手腕被捏的生疼,苏馆却只是看着他的脸,又重复了一遍:“你说过会来救我的。”
肖卿尘松开她的手,面色沉如黑水:“父皇快不行了,太子即将继位,我若不娶白焉,借白将军兵力,如何坐上皇位去救你?”
“这样啊。”
苏馆只觉自己像是疯了一般,听见这么拙劣的借口竟然还笑得出来。
她听见自己笑着说:“可惜你和白焉成亲,也不能拉拢白将军了。”
肖卿尘皱眉道:“什么意思?”
苏馆语气平静而笃定:“因为她要死了。”
肖卿尘心头一凛,这时,门外突然传来侍女的的尖叫声:“王爷,不好了,白小姐晕倒了。”2
肖卿尘心中一紧,立即转头死死盯着苏馆:“你对她做了什么?!”
他愤怒的眼神如刀刺入苏馆的心。
到现在,她终于明白什么是痛彻心扉。
在地牢中,日日的剜心取血,每一寸骨头都被打断,每一寸皮肤都被扒开,她都不觉得痛,因为她总是会幻想着,下一个打开地牢门的人会不会是肖卿尘。
可是没有,他从来都没有来过。
连一眼都没来看过她。
苏馆深吸了一口气,压下眼中又一次上涌的泪意,在肖卿尘再次逼问前,轻声开口:“你知道五百年前的姜国究竟是灭亡的吗?”
她举起自己因为被割了无数次而终于无法立即痊愈的手腕,唇角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
“那一天,你被绑在皇城的祭坛之上,所有人都想要长生,便每个人都拿着刀,一刀一刀的从你身上取走血肉……”
她看着肖卿尘的眼睛,像是又回到了五百年前那一天。
——她生命中最痛苦的那一天。
她被绑在祭台下,就这么看着满城刽子手,将她的爱人千刀万剐……
“可他们不知道,鲛人血于凡人是致命的。”
说着,苏馆竟笑出声:“不出一个月,他们就都死了,凡人残害鲛人,上天震怒降下天灾,皇城从此永埋海底。”
肖卿尘听得脸色越发黑沉,眯了眯眼问出最重要的问题:“那你是怎么活下来的?”
苏馆沉默一瞬,终还是回答:“若鲛人自愿献上心头血,便能解毒,你把心头血献给了我,所以我还活着。”
肖卿尘眼眸一沉,不假思索的开口:“你把心头血给白焉。”
苏馆见他如此焦急,却陡然笑了:“我给不了,君枫。”
“君枫”二字被她念的蜿蜒缱绻。
肖卿尘脸色霎时一变,怒道:“我不是君枫。”
“你是。”
苏馆轻轻环住他的腰,眼神中盛满了哀伤:“我等了你五百年,怎么会认错?”
肖卿尘闭了闭眼,仍是未能压下怒火,他猛地将她推开,眼中没有一丝一毫的温度:“来人!把她关进水牢,什么时候肯献上心头血,什么时候再出来。”
门被侍卫推开,凌冽的寒风扑入,直往骨缝中钻。
苏馆忍不住打了个寒战,伸手去抓肖卿尘的袖子,几近卑微的哀求着:“君枫,别丢下我!”
但她只得到了一个冰冷的眼神。
冷的她指尖颤抖了一下,手中的衣袖便轻飘飘的落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