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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京宜大学校内射击训练馆。
  柯丞挂了电话,随手拎过一瓶水,走至一旁的休息椅。
  馆内开了空调,柯丞只穿了件黑白相间的训练服,手臂肌肉线条凌厉劲薄,他单手拧开瓶盖,脖颈扬起,凸起喉结上下滚动起来,动作很糙,却莫名让人移不开眼。
  又混又帅。
  水瓶被放置一边,柯丞吞咽了两下喉咙,长腿抻开,懒怠的低过薄白眼皮,看了下手机屏幕上的时间。
  六点十分。
  “丞哥。”
  这时,徐青野从另一边跑了过来。
  他是化工学院的,和柯丞同住一个宿舍三年,这会儿也还没有回去。
  “知道你没回家,特意来找你。”
  徐青野一路跑过来的,外面气温只高不低,他出了不少汗。
  见柯丞这不慌不忙的姿态,低骂了句,又说:“早知道跟你来这里吹空调了。”
  实验室来了一批新器材,这一下午他都在忙着搬器械,人差点热死加累死。
  徐青野干脆一屁股坐在了柯丞旁边。
  从他过来就没什么多余反应的柯丞,终于懒洋洋的掀了掀眼皮,移开了点位置。
  “远点。”
  嫌弃的意思不言而喻。
  徐青野低头闻了闻身上的汗味,“很冲?”
  柯丞没理他,只往旁边又移开了点位置。
  徐青野:“……”
  “得得得,我走就是了。”
  徐青野干脆站了起来。
  幸好这会身上的汗已经消了不少,徐青野说:“宿舍就我们两人了,一起去吃饭?”
  往年小长假,柯丞一般也不会离校,通常会留下来继续训练。
  柯丞单手掐了掐后脖颈,懒懒的仰过眼脸,很轻的嗤笑了一声。
  “你弄清楚点,宿舍只剩你一个了。”
  徐青野脑子一懵,第一个反应就是:“不是丞哥,你要去哪儿?”
  居然舍得抛下他!
  正好这个时候,柯丞的微信语音震动了起来。
  徐青野眼神麻溜的往下扫了过去,只来得及瞧见备注是一只可爱的小羊图片。
  柯丞薄薄眼皮掀起,觑他一眼,警告意味明显。
  徐青野:“……特么的看一眼都不行。”
  真牛啊他丞哥。
  余绵背着书包站在校门口,盛夏傍晚的风徐徐吹来,仍然夹杂了点燥热,余绵抬手轻扯了一下领口。
  柯丞接语音的速度比她想象的要快。
  余绵短促的愣了愣,很快收回神思,迎着晚风轻声说:“我在校门口了。”
  柯丞低低嗯了声,语调飞快:“等着。”
  余绵乖乖哦了句,也不知道在紧张什么的用鞋尖踢了踢地面。
  这一次,倒是谁也没主动挂电话。
  余绵眼神四处晃荡着,也没有个着落点,她清晰听到柯丞那边的动静。
  他应该是要出来找她。
  有人在喊他:“丞哥,你真要走啊?丢下我一个人你忍心吗?我们分开的第一个小长假,这九天你还回不回来,呜呜呜丞哥你好狠的心……”
  那人话还没说完,柯丞压低的不耐烦的声音丢下一个冷冰冰的字眼:“滚。”
  没多久,略显嘈杂的电话那边安静了下来。
  余绵只能听到轻微的风声,以及少年沉稳的呼吸声。
  她耳根莫名觉得有些微痒意,抬手轻揉了一下,余绵小声问:“柯丞哥哥,要不你不用来啦?我和嘉又哥说清楚。”
  陈嘉又大三,开学一周就去了外地某一律所实习。
  恰逢这次长假,陈父陈母有事也不在家,余绵原本没打算回去,毕竟高三在陈家住了一年已经很打扰了,陈嘉又却提前和柯丞交代,让他照顾自己。
  余绵本来是想拒绝的。
  可私心里,又想见他,所以之前那个电话打过来时,她说不出拒绝的话。
  可现在听着,柯丞原本也是打算住学校的。
  这么一来,真是麻烦他了。
  余绵心里纠结异常,柯丞却只是说:“小绵羊,回头。”
  余绵眨眨眼,不受控制的顺着他说的话,握着手机扭过了脑袋。
  傍晚大片夕阳余晖下,柯丞高挑劲瘦的身影匿在光晕里,因为背着光,余绵其实看不太清他的脸庞,只能隐隐瞧见深邃立体的五官,直到他逐渐走近。
  那张刀削斧凿般的冷峻面孔才彻底显露。
  少年气十足。
  余绵喉咙突然一阵干涩,她慌乱的避开他的身影,手忙脚乱的挂断电话,干巴巴的站在原地等他。
  “走了。”
  柯丞长腿阔步走过来,手机被他随意放进兜里,单手拽过余绵挂在肩上的书包,腔调散漫。
  余绵哦了声,匆忙回神,看着被拎在他手里的自己的书包,脸颊的温度不断攀升,她鼓了鼓腮帮子,跟上了他的步伐。
  “谢谢。”
  她小声的说。
  柯丞的车停在学校的车库,是一辆奥迪中型SUV。
  余绵乖乖坐上车,车内空间不比外面,余绵坐在副驾,这好像是那年暑假补课结束后,第一次离柯丞这么近。
  近到呼吸间都是他身上那股浅淡,却不可忽视的乌木苦香。
  心脏处也好像燃起了一簇火把,生生不息。
  不能再胡思乱想了。
  系好安全带,余绵拍了拍脸颊暗示自己一句,然后拿出一贯的鸵鸟心态,闭上眼睛,装睡。
  SUV缓缓驶离京宜大学,夕阳在身后越拉越远,最后只剩下了朦胧的暮色。
  余绵还真睡着了。
  揉着眼睛醒来时,车内只剩下了她一人,凉风悠悠地从空调口吹出来,余绵坐直了身子,白色的小毛毯顺着她的肩膀滑了下来。
  余绵轻微一愣。
  是柯丞给她盖上的。
  五指轻轻抓住柔软的毛毯,余绵长呼吸一口气,抬手降下了车窗。
  白炽的路灯灯光仿若一条长线,将干净的街道串成点点星河,余绵扭头看向窗外。
  不是陈家。
  她眨眨眼,柯丞蹲在路边抽烟,少年漆黑碎发落下,深邃眸底稍遮,借着落下的细碎灯光,只能看清利落分明的下颚。
  凸起喉结滚动两下,淡灰色烟雾徐徐弥漫而出,锋利五官好似被虚化,显得几分颓丧,痞坏的扎眼。
  余绵趴在车窗瞧他,心跳胡乱跳动几拍,好半晌,回过神来,不自在的问:“……柯丞哥哥,这是哪儿啊?”
  不是按嘉又哥说的,送她回陈家吗?
  柯丞听见女孩温软的语调,抬头意味不明的深看了余绵一眼,眼前碎发被余温晚风吹开,冷峻面容锋芒毕露,莫名带感。
  片刻后。
  似有若无的哼笑一声,终于起身,暗红色火光烟头被掐灭,却是没正经的倚住白色路灯,身形颀长挺拔,似笑非笑的开口:“小绵羊,这是我家。”
  啊。
  余绵瞬间愕然的睁大双眸,茫然无措的张了张嘴:“你不是说嘉又哥让你送我回陈家么……”
  “啧。”
  柯丞低垂过眼脸,没什么情绪的低笑,恶劣的明显:“他没说。只说让我照顾你。”
  剩下的尾音被稍tຊ稍拉长,柯丞舌尖抵了抵左边脸颊,漆暗双眸幽深似深海,他懒怠出声:“所以,现在反悔也没用了。”
  走不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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