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七几乎没能有再多的反应。
　　她只是呆呆地看着自己的手被秦野抓在掌心里，男人微蹙着眉心，一句话都没再多说，就从羽绒服口袋里摸出了双毛绒绒的黑色手套。
　　她缓慢眨了下眼：“你什么时候准备的？”
　　“查了些攻略，以防万一。”
　　他淡淡说了，又把她的手塞进手套里，细细打量着她。
　　片刻，将羽绒服的拉链拉到她下巴，确保可以密不透风包裹着她，才轻轻拍了拍她的脑袋：“走吧。”
　　楚七胸腔的震动很猛烈。
　　她微微仰着头，和男人的目光交织，他眼皮很薄，但因为眉眼的轮廓凌厉，所以会显得更加深邃。
　　好像能藏进世间万物。
　　秦野也在看她，小姑娘长了双水汪汪的杏眼，柔和的弧度将清泉盛在其中，眼神很专注。
　　在这一刻，秦野甚至觉得，漫天星辰的光都住进了她眼底。
　　“冻傻了？”
　　秦野低沉的音色里带笑，轻轻拽了拽她手套上的绳子：“还有些路要走。”
　　楚七呼出一口冷气，红着脸跟上他，没有再说话。
　　离去到山顶的观景平台还有几百米的爬山路程，但在这样空气稀薄的高山顶上，每往上一步，都会感觉气喘吁吁。
　　所以一路上，游客们几乎没人说话，只剩下此起彼伏的呼吸声。
　　齐扬他们几个落在了后头，楚七和秦野反而还在前面一点。
　　秦野扯着手套绳，恰好走在她前面一步。
　　楚七盯着男人透着散懒的侧脸看，本就不规律的心跳，又乱了几分。
　　“需要停一会儿吗？”
　　他突然转过头来问她。
　　楚七赶紧摇头：“不用了。”
　　“没有高反？”
　　“还好，能坚持。”
　　“嗯。”
　　“你呢？”
　　“我不高反。”
　　楚七想到在网上看到的内容，好奇问：“不是说肺活量越好的人在高海拔地区越容易高反吗？”
　　秦野听到她的问话，突然低低哑哑地笑了一声：“你怎么知道我肺活量好？”
　　明明是再寻常不过的一句问话，可或许是因为男人音色里带了几分戏谑，楚七有点不好意思。
　　脸颊色泽也更艳。
　　“……你看起来就像是……嗯，你赛车那么厉害，肯定很好呀……”
　　楚七终于找到了解释，语气莫名的慌乱。
　　秦野又笑了下。
　　“是还不错。”
　　他看了她一眼，道：“以前经常进藏，所以习惯了。”
　　“哦……”
　　他又解释：“具体高不高反也是因人而异。”
　　秦野抬头看了看前面，突然伸手抓住了楚七的手腕：“地面结冰，小心一点。”
　　山顶有雪，化了不少，路上很滑。
　　秦野的手在寒风中抓着楚七，她小声问：“你要不要戴一只手套？”
　　他买的手套本来就有些大了，他戴着应该也能刚好。
　　“不用。”但秦野没在意，这点冷对他来说不算什么。
　　他平时也糙惯了，倒是小姑娘细皮嫩肉的，别把手给她冻红。
　　楚七却有点心疼。
　　她撇了撇嘴：“你还是戴着吧，你不戴我也不戴了。”
　　周遭基本没有什么亮，全靠星星的微弱亮度外加一些游客手里的灯。
　　秦野依然看得分明，小姑娘红扑扑的脸上是异常认真神情，有点倔强的和他对峙。
　　在几秒钟的沉默后，他败下阵来，无声叹气：“给我右手。”
　　楚七嘴角勾了笑，利落把右手的手套脱下来递给他。
　　秦野戴上时，手套里还有着暖洋洋的热意。
　　他神色暗了暗，脸上情绪还未展开，楚七又恰好将她戴着手套的那只手塞进了他的掌心里：“走吧走吧！”
　　隔着厚厚的毛绒质感，几乎不能感觉到更多，楚七仍然感觉自己的手指在冒汗，掌心也在冒汗，热烘烘的。
　　男人收回目光，眼神里的温柔很罕见。
　　戴着手套，秦野能够更加方便带着楚七往上走，最后一节阶梯爬完，就彻底到了山顶。
　　他偶尔转头，小姑娘白里透红的脸上挂着浅浅笑意，酒窝若隐若现，很乖，但也不只是这样。
　　她还有机灵，狡黠，娇憨，害羞，很多种模样。
　　之前，秦野并没怎么放在心上，一个朋友拜托他照顾的小朋友，只要别带来太多麻烦，他抽出闲暇空余时帮个忙，不算什么大事。
　　但到底是从哪个时刻开始，她就从一那个有点麻烦的小朋友变成了……
　　可能影响到他这辈子的女孩儿？
　　秦野说不太清楚。
　　他没经历过这样的事情，所以到现在为止，也只是确信了，他比自己想象中要更在意她。
　　或者说，有着更直白的欲望。
　　抵达山顶，楚七狠狠吸了一口气，空气的清冷使得她情绪昂扬，脸上的酒窝更深了：“这里好美啊。”
　　黑幕中的星辰像点缀其中的碎钻，她从来没有看过这么多星星。
　　秦野侧脸看她，锋利棱角变柔：“嗯，很美。”
　　齐扬他们也终于要死不活地跟了上来，还好，几个人都没怎么高反，就只是累。
　　在观景平台找了出最好的位置坐下，隐约能看到脚下的云雾涌动成海。
　　大家都在拍照，楚七和好朋友们合影了几张，又走到秦野旁边，眼眸很亮：“你要拍照吗？”
　　秦野脱口而出的“不拍”两个字，在触及到楚七略带期待的眼神后，变成了：“可以。”
　　楚七蹦到秦野身旁，脑袋朝他歪了歪，看起来有些像要靠在他肩上的姿势。
　　恰好，他们又是同款的黑色羽绒服。
　　拍照的胡蕊看着这幅画面，激动的差点手抖。
　　照片拍好，秦野倒是挺淡定，好像也不在乎到底拍的怎么样。
　　楚七则是很期待的查看起来。
　　两人都盯着镜头，秦野脸上表情不明显，但眼神的冷冽收了许多，沉静，淡然。
　　楚七依旧笑得灿烂。
　　有点像……情侣。
　　把照片保存好，楚七觉得秦野应该也不在乎，就想把这张照片偷偷藏起来。
　　然而，他又走过来，状似不经意问：“我看看照片？”
　　楚七紧张的把合影给他看，男人目光有些深，盯着手机屏幕看了几眼，音色变得很轻：“不错，发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