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玉歆在水前待了许久，直到所有的血腥都被彻底洗净。
她才摇晃着身子站起来。
天边第一道曙光划破云层，落在她的眼睛上。
她的头发还湿着粘在脸上，有人进来把黑衣人的尸身抬出去。
一切都发生得毫无声息，很快院子里只剩下谭玉歆和凌恒。
凌恒走向她，递给她一块手帕：“今日我便送你们回城中。”
“不必。”谭玉歆拒绝。
他们原本是要明日再归家，提前离开反倒让人生疑。
凌恒蹙眉：“昨夜的情形你也看见了，你留在这里不安全。”
“我们走了，庄子里的姨母也还在，定安公主如果要杀他们，更是易如反掌。”
“我派几个人在这里住下，保护他们。”
庄子现在就是需要有人保护，否则手无寸铁的妇孺，毫无招架之力。
谭玉歆看了眼紧闭的房门，天光已经大亮，但庄子里除了她以外，没有一个人醒来。
昨夜那人来得悄无声息，他们在不知不觉中被下药了都不知道。
她不敢想，若是凌恒昨夜没来，现在庄子里又会是怎样的一片光景。
他们大概都会在睡梦中被人杀死，连同庄子一起，消失得无影无踪。
反正只是在乡下的一处庄子，死几个人无伤大雅，定安公主只要有心，他们就都能死得冠冕堂皇。
“谢谢你。”
谭玉歆不知道自己还能对凌恒说什么，昨夜多亏了他。
无论他到底因何而来，他都救下了整个庄子。
凌恒望着她，倏然叹气：“罢了，你若不想今日走，我便明日再来接你。”
他转身便要带着下属们离开，谭玉歆身形微动，叫住他。
凌恒看向她，一时挪不开眼。
她穿着绿色的纱裙，头发如瀑铺在后肩，晨光打在她身上，让她看起来像发着光。
谭玉歆被日光刺得睁不开眼，用手遮挡一番，道：“来都来了，奔波也累了，就在庄子里休息吧。”
“虽都是粗粮，但饱腹不是问题，你救了我们，我们也该好好报答你。”
凌恒嘴角克制不住地上扬，还故意道：“我的弟兄们可是人不少。”
谭玉歆摆手：“反正一口饭还是有的。”
凌恒决定带人留下，很快派人去把庄子里的人弄醒。
谭玉歆想到自己半夜就自己醒来，忍不住问他：“为何我比他们醒得都更早？”
凌恒从怀中拿出一个香囊，谭玉歆看到花色，很快就明白过来。
是她之前差人送还给凌恒的那个，只是现在不如之前那么香了。
昨夜她在睡梦中闻见的香气，也是这个香囊。
“你一早就知道它有这样的功效？”
那时她因为喜欢这个香气，变着法子找借口留下，现在想来，凌恒也是刻意将它留下的。
凌恒一笑，视线落在她额间：“我送你的东西，自然都是要有用的。”
谭玉歆下意识摸向额头上的伤口，已经毫无痕迹，指腹摸过去，也是平坦一片。
“恢复得不错。”凌恒道。
“如果不是你，我本来也不会受伤。”
有因才有果，她这伤本就是被凌恒砸的。
凌恒却笑：“我那时候也是害怕你真打算不理我了，现在呢？”
他故意问道：“现在你还要和我桥归桥，路归路吗？”
谭玉歆脸顿时发热，红着脸跑开：“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