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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麻烦。”

“那能不能再要两支垂丝海棠……”

女孩儿像是怕自己显得太过贪心,红着脸低低道,“御花园那里有好大一片海棠园,花开时好看极了,若是悄悄取两支回来应当不碍事吧?”

“不碍事,我叫人挖几株就是。”

芸婕顿时惊喜抬头:“谢谢阿兄。”

楚炎扬了扬唇。

芸婕请了楚炎坐下后,就让花芜去取了茶具替楚炎煮茶,她则是将先前备好的银票递给了楚炎。

听闻是买宅子的钱,楚炎并未推拒,直接就将银票收了起来。

“我听何伯说你想要将这宅子改名为棠府,晚些时候我叫人将房契地契都送过来,你让个妥帖的人跟着何伯一起去趟京兆府办好了手续,往后这宅子便是你名下财产,旁人碰不得。”

“既已是你的宅子,原本的匾额就不好用了,过几日寻个人做个新的将现在的换下来,你若有喜欢的样式先叫人画了给我,我让人照着做。”

芸婕闻言抬头看着对面的人,心中微润。

眼前这男人对她极好,是那种不曾言语却处处妥帖的周到。

他会顾及她心情,会在意她感受,会在细小之处体现他与蒋瑾修、陆执年他们完全不一样的护短和照拂。

他不会因为自身厉害就事事替她做主,反而竭力让她自己来决定自己的将来。

就如这宅子明明不止这么点儿银子,随意拿出去售卖少说也得翻倍的价钱,她给的那点儿银子更是不足一半,可他宁肯半卖半送,银货两讫让她安心,也未曾直白说要赠她,让她离了蒋家依旧惴惴不安怕无落脚之地。

蒋芸婕眨眨眼柔声道:“我听阿兄的。”

小孩儿乖起来真的极乖,她本就长得很好,脸上伤痕敷着药不掩容色,细软的头发挽起来松松系在脑后,额发垂落几缕,乖得让人想要揉一揉脑袋。

楚炎捻了捻指尖,长袍悬于脚边:“听闻陆家的人来过了?”

蒋芸婕老实点头:“来的是陆执年身边的长随,叫松墨。”

一说起陆执年,她脸上笑容就淡了下去。

“昨天蒋瑾修他们来找我的事情被陆家知道了,他们也知道我跟着阿兄搬出了铖王府,就想着叫人过来将我哄回去。”

“陆执年还叫松墨骗我,说陆老夫人因为心疼我受伤,罚他跪了祠堂,还话里话外暗示我因为我在钱家闹的那一出连累了他,然后送了条他不要的珊瑚手串就想让我去陆家给他解围。”

楚炎留意着她说话时的神情,见只有厌恶并无伤心,眼神也清明至极:“你是如何想的?”

“我就只觉得他们把我当了傻子。”

芸婕脸色不好,眼里也是嘲讽,

“阿兄是不知道陆家那老夫人有多宠陆执年,别说她根本不可能为我罚陆执年跪祠堂,就算陆执年真跪了,那也决计不可能是因为我。”

陆老夫人只会怪她不守规矩,怪她不肯息事宁人,怪她将事情闹大牵连了她的宝贝孙儿,连累了陆家名声。

她才不会心疼她是不是差点死在了䧿山,心疼她被人遗弃遭遇了多少。

“至于那条珊瑚手串,是我半年前喜欢过的。”

“我及笄那日一眼就看上了那条戴在他腕上的手串,我听人说陆执年手中有两串一模一样的珊瑚手串,便想让他送我一条。”

“可是不管我怎么明示暗示,他好像都完全听不懂,半点不接我话,还将手串收了起来再未戴过。”

芸婕原只以为他不懂她心思,虽然失望却没多想,可如今才发现自己有多蠢。

陆执年从来都知道她喜欢什么,也明白她想要什么,他甚至笃定他拿了她喜欢的东西就足以讨她欢心。

他一直都明白她的心意,只不过是不愿意回应而已,将她那一腔真情当成了个天大的笑话。

楚炎听着她的话,漆黑眼底森冷下来:“那为何不退婚?”

“会退,只是不是现在。”

蒋芸婕深吸了口气,“我记得阿兄跟我说过,行事最忌无策擅动,也不能轻易将自己陷入进退两难之地。”

“与陆家的事情比跟蒋家更复杂,此事关乎皇后,关乎陆家名声,陆家绝不会容忍全身而退污了陆执年名声,而且有蒋家在旁,他们也不会让我丢了陆家的这桩婚事,丢了与皇后结亲的机会。”

“我得先解决了蒋家这边,才能一击毙命退了陆家的婚事,所以我没与陆执年直接翻脸,只让他以为我是在与他置气,嫌弃他道歉不够诚恳,如此拖延一段时间,既能安抚陆家让他们不至于起疑,也能给查清蒋家这边时间。”

小姑娘仔仔细细地将自己的想法说了一遍,然后抬抬着浓密长睫,看着身前奉若尊长的楚炎。

“阿兄,我做的对吗?”

第26章谁敢朝她伸爪子,拔了就是

小女娘窝在软榻上,抱着绒毯绵软地唤他阿兄。

乌发细软垂在颈侧,露出一小截白皙脖颈,缀满细碎光芒的杏眼宛如乌泉,望着他时隐隐藏着一丝不确定。

像是有些不安自己头一次以心思算计于人时是否失了分寸,想要求得认同和安抚。

楚炎眼里漾出几分柔软,消解了眉眼间冷厉:“你做的很好。”

芸婕骤然欢喜:“真的吗?”

见他颔首之后,她眼眸弯如月牙,多了信心,连腰板都挺直了起来。

“我只是觉得陆家不好应付,我与陆执年这婚约定下多年,又是皇后下过懿旨的,要是没有足够的理由就直接退婚,他们必定会于婚事之上纠缠,绝不会轻易让陆执年身上名声有了瑕疵。”

“还有蒋家那边,我不信任蒋家的人,也怕他们跟陆家联手以尊长身份压我,所以想要退婚就得先与蒋家断干净,否则两头牵扯最后落了恶名的只会是我。”

楚炎温和说道:“你想的是对的,此时与陆家翻脸并不明智。”

芸婕得了鼓励之后,先前惴惴不安的心瞬间就安定了下来。

她心思不多,虽然也读书习字略通明理,可于谋算上却并不会因为重生一次就变得精明,她只能靠着对于陆执年性情的熟悉,还有蒋家那头知晓的事情想出眼目前最周全的法子。

阿兄说她做的对,她便没了后顾之忧,只细软着声音说道:“我想麻烦阿兄一件事情。”

“我手下无人,想要查蒋姝兰的身世不易,先前闹起来后三叔他们恐怕也会想办法遮掩她出身,周全她与我父亲血脉之事,我想请阿兄帮我查一查她的来历,还有她在入京前的事情。”

楚炎没有拒绝:“我听沧浪说,你已经托铖王妃去查了。”

“姨母久居后宅,手下那些人做做寻常事还行,可想要查蒋家的事需得让铖王出面。”芸婕眼睫微闪,“我不信铖王。”

“那就信我?”

“你是阿兄……”

“不过义兄妹而已,你怎知我待你是真?”

芸婕被他问得呆住。

楚炎声音并不急厉,可说出的话却让她脸色发白。

“你与我相识不过两三日,我与薛姨那些过往也只是我一面之词,不过短短相处,你怎么就知道我与你那长兄不同,知道我之前所说的那些不是为了取信你胡乱编造?”

“有龙纹佩……”

“你昏迷一夜才醒,醒来衣物早已更换,随身之物自然遮掩不住,我若是存心想要骗你,别说半枚龙纹佩,就是再麻烦的信物都能寻来。”

楚炎看着眼前这太过轻信于人,毫无心机的小女娘。

“先前䧿山之上你已袒露身份,你应该听闻过我与世家之间争锋,为着漕粮贪污之事,我跟他们早已明刀暗箭,见了血光,不择手段对付他们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

“你怎知道我先前百般护你不是为了你身后蒋家,与你亲近认你为义妹不是为了与你有婚约的陆家。”

“我取信于你,也许只是想要借你来谋算他们。”

见芸婕脸色攸地苍白,微张着嘴神情无措。

楚炎有些心软,却还是对着她道:

“你可知道蒋家的事情若是被我查出,蒋家从此便会为我所制,捏着那外室女的把柄就能钳制蒋鸿及整个蒋国公府,而且我若真想对付陆家,只凭你身上婚约就能搅得陆家天翻地覆,将你当成了刀子剐掉陆家一层皮肉。”

“芸婕,世上之人无所求者极少,特别是你身上有利益可图之时,轻易交付信任是会吃亏的。”

他循循善诱,语气不重却如轰雷。

蒋芸婕轻咬着嘴唇如同被刺穿遮掩皮子下的狼狈,满是难堪。

上一世她就是因为太过信人,才会让自己落到那般地步,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地苟活数年,被人扒干了皮肉吸干了骨血凄惨而亡,重活一世她的确该汲取教训,不该这么容易轻信别人。

可是……

“阿兄不同。”

楚炎不一样,她能感觉到他待她与蒋瑾修他们的不一样,也分得清楚他对她有没有恶意。

如果他真像是他说的那样,又怎么会自爆其短来提醒她?

“阿兄不一样,我知道的。”芸婕执拗。

楚炎想说你知道什么,你怎知不是我特别会伪装,特别会骗人,只是话到了嘴边,瞧见她泛了红的眼圈和悬于眼中的泪珠子,到底还是咽了回去。

罢了,本就是养在屋炎下的娇花,怎能盼着心思城府。

楚炎递了方锦帕给芸婕,见她扭过头时垂着眼睫像是受了委屈在置气,他道:

“你于蒋家的事上吃亏,该学着如何保护自己,我虽与旁人不同,可你也该防备些,否则我若起意伤你,你岂不危险?”

芸婕埋着头不吭声。

楚炎轻叹了声,将锦帕收了回来:“好了,蒋家的事情我会帮你查。别气了,晚间想吃什么?”

见她不说话,他颇为耐心地说道,

“昨儿个别庄送了只五六个月的羊羔过来,肉嫩鲜美也没什么膻味,容娘子说你伤浅吃些不碍事。”

“晚上我让人做了锅子,再烫些青菜和其他东西送来,还是你有什么其他想吃的,要不然熬了鱼汤做些素汤鱼面,吃了对你身子好。”

他徐徐说话,声音刻意放轻。

哪怕依旧如山石碎玉透着清冷,可却能听得出话中轻哄。

蒋芸婕觉得自己格外不争气,明明是她自己做的不好,楚炎是在教她,掰开了揉碎了教她从未有人告诉她的为人处世,防人之心,可是她却还是觉得委屈得很。

这会儿他放下身段来哄自己,那般冷厉不近人情的人突然跌入凡尘,她眼里反而更红了,半晌才垂着脑有些含糊不清地道:

“要吃羊肉锅。”

顿了顿抬头,

“阿兄陪我吃。”

楚炎愣了下,瞧着她红着眼圈却依旧执拗,突然就笑了:“好,陪你吃。”

终归有他护着。

小孩儿娇憨些便娇憨些吧。

谁敢朝她伸爪子,拔了就是。

……

第27章阿兄陪我

晚间的羊肉锅做的味道极好,那羊羔岁小,五六个月宰杀之后只清水煮沸也不见半丝腥膻。

芸婕脸上的伤口不深,敷了两三日的药已经结了痂,少吃些羊肉并不碍事,反之她先前在䧿山受了寒气,这几日身子一直虚着,羊肉汤暖,又放了红枣枸杞一起炖煮。

两小碗下肚,她身上就暖和起来。

楚炎拿着公筷替她烫了些青菜和豆腐,又夹了两块羊肉:“羊汤虽暖,也不宜多喝,这几块肉吃了就差不多了,再用些别的。”

见她吃的脸颊红扑扑的多了血色,楚炎放下筷子才道,

“我观你对铖王不满,可是他做了什么?”

芸婕脸色一顿,迟疑了下才说:“我也不知道,他对我姨母很好,以前待我也和善,而且对我跟陆家的婚事也是十分尽力,可是我总觉得他这份好像是藏着什么。”

“昨夜蒋家的人去铖王府时阿兄也瞧见了,他口中说要替我教训他们,可实则却并没追究,反是想要息事宁人,并未将他们所做当成什么大事。”

上一世的事情她没办法细说,也不好告诉楚炎姨母会在半年后突然病逝,芸婕只能寻了别的借口。

“铖王毕竟只是我姨父,那王府里的老太妃也极其注重规矩,我跟陆家的婚事关乎皇后,虽然让姨母寻他帮我去查,可是我担心他会因为顾忌蒋、陆两家,怕姨母为我将铖王府也牵扯进来选择隐瞒。”

楚炎听着她的话神色不变,可心中却有计较。

若只是单纯怕铖王隐瞒,大可越过铖王直接寻他去查,可她偏偏主动让铖王妃出手之后,又来让他私下去查。

她这番言行不像是对着蒋家,倒像是想要借着铖王之后的举止此印证些什么,而且看过铖王妃待她的护短和在意,楚炎无比肯定,如果铖王当真查出那外室女身世却选择隐瞒,为着所谓的大局主动帮着蒋家扫清尾巴坐实蒋姝兰是二房之女的事实。

铖王妃一旦知道真相定然会与他翻脸,就算不是决裂,二人往日恩爱也会蒙上阴影。

这小孩儿……

在离间铖王夫妻感情?

楚炎有些惊讶,也有些疑惑。

他并没怀疑芸婕有什么坏心思,以她这一眼就能看到底的性子,他只是稍加庇护一二,她便能回馈一腔信任。

铖王妃是她的亲姨母,姨甥二人感情极好又得铖王妃护短,她怎么会无缘无故地离间铖王妃夫妻之情。

所以那铖王是有问题?还是铖王夫妻往日“恩爱”有什么隐情?

楚炎心中一瞬间便猜出了芸婕心思,脸上却没露出什么:“也对,铖王身后牵扯颇多,此事又关乎他的儿子,他若隐瞒也有可能。”

“我会派人去查,如果铖王知道真相不曾隐瞒,我便不插手此事,若他当真隐瞒,为全大局选择让你委屈,替那外室女遮掩身世,到时也不怕被他抹去痕迹查不出真相,叫人哄骗。”

芸婕见他没追问铖王的事情,顿时放松下来:“多谢阿兄。”

她眼眸弯弯,绷紧的背脊瞬间松懈,原本心虚糊弄的脸上扯出个又乖又甜的笑来。

楚炎忍不住失笑。

果然还是个小孩儿。

骗人都不会。

……

蒋芸婕有楚炎陪着,心情难得放松开怀,陆家这边,陆执年却是心情恶劣至极。

原是想着松墨去一趟积云巷,蒋芸婕就能乖乖回来,就算不肯回蒋家也定会来一趟陆家,好能求得祖母不再罚他,可陆执年怎么都没想到,那珊瑚珠串被扔了出来,连带着松墨也被赶了回来。

督主府的那些个人手里都是见过血的,见自家主子新认的妹子被人欺负哭了,推攘之间丝毫没有留手。

松墨脸上一团青紫,腿磕碰时也瘸着。

伺候在旁瞧着被回来的陆家家主又训斥了一回的陆执年,他小心翼翼地捧了些茶汤上前。

“郎君别动气,郎主也不是有意要训您,他只是今日在朝中受了人挤兑,才会存了火气,而且蒋家那事的确闹得大了些,听闻今日蒋家大郎去宫中当值时,也是流言蜚语不断。”

比起蒋瑾修受的那些直白恶意,陆执年只是挨了几句训斥,简直不要好的太多。

陆执年沉着脸:“蒋芸婕真将你赶了出来?那楚炎可在?”

松墨连忙说道:“那府邸只有蒋娘子一个人住着,听闻铖王妃已经将其买了下来赠给了蒋小娘子,里头伺候的下人也都是从铖王府带过去的,只有府前守着的那些护卫是督主府的人。”

看陆执年脸色不好,他小声说道,

“我去的时候外头的人原是拦着我不让进的,是蒋小娘子特意放我进去的,她虽将我赶了出来,可我瞧着蒋小娘子只是与郎君置气,否则也不会一直提及蒋家那位大娘子。”

陆执年闻言紧紧皱眉:“我与蒋姝兰清清白白,毫无半点逾矩,只是寻常说几句话就能让她抓着不放,处处针对,她这样心胸狭隘怎能担得起陆家宗妇的位置。”

他是府中三郎,却是嫡出长子,哪怕年岁小些身份也比前面两位庶房兄长要尊贵的多,也是陆家将来承继家主之位的人。

蒋芸婕这般小气任性,毫无容人之量,性子跋扈甚至还不及那蒋姝兰半分体贴懂事。

松墨听着自家主子的话,不知道怎么突然就想起了今日在积云巷时,蒋小娘子哭着说的那句退婚的话,那话只在他心头过了一瞬就消失不见,毕竟没有人比他更清楚蒋小娘子有多在乎他们郎君。

松墨低声说道:“蒋小娘子也是太过在意郎君,才会格外容不下蒋家那位大娘子,否则也不会提起郎君就掉眼泪。”

“她哭了?”

松墨想起离开前蒋芸婕红着眼的模样说的无比肯定:“蒋娘子难过极了。”

陆执年闻言神色一松,眼中冷厉也舒缓了些:“她就是这性子。”

松墨见他面色舒缓这才道:“那郎君要不要去看看蒋小娘子,您若去了,她定会高兴。”

陆执年迟疑了下,想起蒋芸婕这次闹出的乱子还是摇摇头:“先不去。”

芸婕那性子该得好好磨磨,他是陆家将来的家主,将来身边也自会有其他妾室。

如今芸婕连性子那般柔弱的蒋姝兰都容不下,那将来进了陆家岂不是会闹的天翻地覆?

况且这次的事分明是她胡闹,他若是这会儿去了,只会让她觉得胡闹一通就能逼他低头,倒不如晾她几日,也好让她冷静冷静。

等她知道错了,他再过去看她。

“可是积云巷那边……”松墨迟疑。

陆执年冷淡:“芸婕是蒋氏女,蒋家那边只会比我更急,蒋瑾修他们自然会带她回去。”

蒋芸婕一日不回蒋家,蒋家就会被人戳脊梁骨,那蒋家大郎玉台公子的名声都快全毁了,蒋家肯定会想办法带蒋芸婕回去。

况且蒋芸婕那么喜欢他,以她的性子,他若几日不去寻她,她自然会寻上门来主动求他。

陆执年从未怀疑芸婕对他的感情,她离不开他的。

……

“阿嚏!”

芸婕刚咽下一口羊肉,就猛的打了个喷嚏。

“着凉了?”楚炎抬眼。。

“不是,是呛着了,这汤好辣……”

见她红着鼻头伸着粉舌斯哈着气,楚炎有些哭笑不得地伸手将蘸料取了回来,又将装着雪耳汤的小盅放在她身前:

“我告知你辣了,你非得要尝尝,脸上伤没好前少吃辛辣,仔细留疤。”

芸婕一边哈气一边抱着雪耳汤喝着,颊边压出两个梨涡。

第28章弹劾,蒋家恨极蒋芸婕

芸婕在积云巷安顿了下来,陆家也极其安静。

外界看似无事,可钱家那天的热闹却丝毫没有过去,蒋家诸人跟蒋瑾修接连几日过得是格外水深火热。

蒋鸿先前觉得蒋芸婕好糊弄,根本未曾妥善处置蒋姝兰的过去,她生母是外室的事也瞒不住有心人。

待到查出那蒋家庶女居然真是外室出身,蒋家以外室女充作庶女折辱嫡出,更险些害死二房遗孤,整个蒋家直接被推到了风口浪尖。

早朝才刚开始不久,蒋鸿和蒋瑾修就接连被御史弹劾,一个被指治家不严,一个被骂私德不修。

安帝虽然没有当朝喝问,可知道蒋家之事后,下了早朝便将蒋家父子都留在了宫里。

春日阳光渐盛起来,耀眼的光芒刺得人眼睛生疼。

蒋鸿跟蒋瑾修立在御正殿外,那朱红大门紧闭着,外间来来往往的朝臣、宫人都是各色目光相看,似嘲讽,似鄙夷,或是看热闹的眼神将父子二人盯得窘迫羞恼,别说是年纪还轻的蒋瑾修,就是向来自傲定力的蒋鸿也是面红脖子粗,只恨不得挖个坑将自己埋了。

“曹公为何非得与蒋鸿为难?”不远处有人低声问。

他身旁站着的正是早朝时弹劾蒋家父子的御史大夫曹德江,闻言只冷言:

“我何曾与谁为难,是蒋家不修德行,有损清流朝臣之名,行事糊涂坠了朝堂颜面,我行御史之责。”

“可是那外室女毕竟只是家事……”

“家事如何,不修己身,不治家严,何以治天下?况且蒋家得荣太傅余荫,蒋鸿能走到今日有多少是太傅所助,如今太傅身亡,蒋家便如此欺辱太傅血脉,我怎能坐视?”

两边相距本就不远,曹德江的声音丝毫没避开蒋家父子。

“当年老国公身亡,若非太傅力保,蒋氏国公之位早被取缔,以蒋家能力别说是中书侍郎,怕是想要留在清贵权第立足都难。”

“蒋家之人在朝堂如鱼得水,多少是仗着太傅遗泽,可荣大娘子身亡后,蒋家便如此欺她遗孤,当真以为荣家无人?”

曹德江冷眼看向蒋瑾修。

“玉台公子……”

呵!

他拂袖而走,那声冷笑满是嘲讽。

蒋鸿脸色僵青,一旁蒋瑾修更是羞恼的无地自容。

御正殿内,安帝听闻门前小太监回禀外间时,失笑摇摇头:“这曹公还是这般冷言直语,朕记得他与太傅不和,没成想竟会替蒋家那小女娘出头。”

楚炎闻言淡声道:“曹公与荣太傅不和只是于政事之上有所分歧,二人年纪相仿又曾同为朝中砥柱,贤臣之间多少都会有惺惺相惜,而且蒋家近来与世家那边走的太近,陛下教训一下他们也是好事。”

“就你精明。”安帝睇他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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