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铖王妃看着她:“我这些年的确被你姨父宠的娇气,也不愿跟人耍什么心眼,可不代表我什么都不懂,你今日跟蒋瑾修说的那番话不像只是置气而已。”

“若只是蒋姝兰的事情,你犯不着与他一副决裂姿态,还大有想与蒋家撕破脸皮断了往来的样子,而且你还提起了陆执年,姨母是亲眼见过你对陆家那小子的痴情,若非他们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情,你断不会说出退婚的话来。”

“芸婕,你老实告诉姨母,蒋瑾修他们是不是还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情?”

芸婕有些错愕地看着铖王妃,可片刻后又恍惚,是啊,姨母的父亲是故去太傅,他又怎会真的养出个半点成算都没有的女儿来。

“姨母,蒋姝兰她,可能不是父亲的女儿。”

“你说什么?”铖王妃瞪大了眼。

芸婕抿了抿唇:“先前三叔刚将蒋姝兰带回府里的时候,是直接将人送去大房的,那两日大伯母跟伯父大吵了一架,就连祖母对蒋姝兰也是极为厌恶,一副不愿意将人留在蒋家的样子。”

“当时蒋瑾修不在府里,大伯母好几日都没露面,我隐约还听府里的人说她病了,想去探望都被挡在了门外。”

“后来过了没几日,三叔就突然将蒋姝兰送到了我面前,跟我说她是父亲在外留下的风流债,蒋姝兰的娘是父亲年轻时在外养的外室。”

第22章渣男陆执年

“你说的是真的?”铖王妃听着芸婕的话后脸上猛地就绷了起来:“你之前怎么没跟我说过这些?”

芸婕低声道:“我之前也没有想到。”

不是没想到,而是那时候的情形根本就容不得她细想。

那一天蒋覃他们突然把她叫到了前堂,开口就说蒋姝兰是父亲的血脉,蒋姝兰跪在地上哭哭啼啼地说着她生母跟蒋熙的那些过往亲密,她当时脑子里只剩下“父亲背叛了阿娘”的念头,哪还能想得到其他。

蒋鸿劝她毕竟是她父亲血脉,蒋老夫人说此事传扬会毁了她亡父名声,蒋姝兰手里又拿着几封蒋熙写给她生母的情信,再加上刚赶回去的蒋瑾修也劝她。

只是将人留下给她个栖身之地,免得旁人说蒋家绝情,她满脑子嗡嗡稀里糊涂就答应了下来,等回过神时,蒋姝兰就已经成了二房的女儿。

芸婕喉间泛着苦:“我原以为她真是父亲血脉,怕她拿着那些父亲写给她生母的东西在外招摇,会让阿娘也跟着被人耻笑,可是后来再想的时候却觉得不对。”

“若她真的父亲的血脉,三叔刚将人带回来时何必隐瞒她身份,况且父亲跟阿娘那般恩爱,膝下无子也从未想过要纳妾,他怎么会去找别人。”

“那几日大伯母病的太过凑巧了,连祖母前后态度也是奇怪。”

她上一世也是真的傻,才会到死都没想过这些。

铖王妃脸色难看至极,当初她知道蒋熙突然多出个庶女时,蒋家已经将蒋姝兰的身份定死,问芸婕,芸婕只哭,蒋家人又口口声声笃定蒋姝兰是蒋熙血脉。

她当时只气得胸口疼,觉得阿姊看错了人,替阿姊不值得。

可是谁能想到,蒋家居然敢拿蒋姝兰冒充二房之女?

“如果蒋家当真如此,那他们简直该死!”

不仅混淆二房血脉,污阿姊和姐夫身后之名,甚至还纵容蒋姝兰欺辱芸婕。

最重要的是,铖王妃不需要芸婕提醒就能想到,若是那蒋姝兰只是寻常之人,以蒋国公府的家世断然不会让一个外姓人进入府中,哪怕只是冒充二房之人,也会损了国公府的利益,除非蒋姝兰本身就是国公府的人。

加之蒋覃将人带回率先送去大房,以及蒋家大房那些反应……

铖王妃满是怒意地说道:“当初蒋覃南下办差所经之地所有人都知道,我会让人去查蒋姝兰的身世,我倒是要看看她到底是什么人!”

芸婕眼神微闪:“姨母,要不然让姨父帮忙去查?”

铖王妃愣了下。

芸婕眼睫微垂:“蒋姝兰如果真的不是父亲的女儿,这次我与蒋家闹成这样,大伯和三叔定会想办法遮掩,而且当初三叔将人带回京城时为保蒋家声誉,想必也不会留下痕迹,那蒋姝兰说不定根本就不是从安州而来。”

“姨母与我亲密,你若派人蒋家定会察觉,他们去了也未必能够查到真相,可是姨父手里应该是有些能人的,让他派人去才能早些查清真相。”

铖王妃想了想觉得有道理:“行,等明日我回去之后就与你姨父说,若蒋家当真这般欺你,我和你姨父定然不会饶了他们!”

芸婕“嗯”了声,轻靠在铖王妃身前。

她既想看看铖王到底是在意她和姨母,还是更在意其他。

屋中安静了一会儿,铖王妃才再次开口:“芸婕,你与陆家的婚事……”

蒋芸婕沉默了很久才低声到:“姨母,我以前是真的很喜欢很喜欢陆执年。”

知道陆执年喜欢有才学的女子,她就拼命学着她并不喜欢琴棋书画。

知道陆执年不喜欢聒噪之人,明明生性活泼的她让自己变得寡言乖巧。

她从懂事起就知道自己要嫁给陆执年,也一直都以为自己注定会是陆家妇,她拼命的地追逐陆执年,让自己变成足以匹配他能够成为陆家宗妇的人。

陆执年与蒋瑾修一样都是年少出众,只是比起蒋国公府虚有国公之名不同,陆执年的家世要更为显赫。

身为第一世家的嫡出子,又是皇后偏宠的子侄,陆执年生来就比旁人要高一等,加之陆执年性子虽然清冷却容貌极为俊逸,京中觊觎陆家婚事的女郎比比皆是。

嫉妒她与陆执年婚约的人不少,时常出言嘲讽她不配陆执年的也更多,可是芸婕从来都没有在乎过,哪怕再多的酸言酸语她都从来不会放在心上,因为她知道陆执年待她虽然不算热情,却也不喜欢那些人。

可是蒋姝兰不一样。

蒋芸婕紧抿着嘴角有些压抑:“这些年我一直跟在陆执年身后,他从来都没有多看我一眼,哪怕我费尽心力讨好着他,他也鲜少对我有过笑脸。”

“我是真的很喜欢他,喜欢到他只要说一句话,哪怕再不喜欢的事情我也愿意去做,可不管我怎么做他也从未夸过我一句,我一直以为他待我冷淡是他生性如此,可是后来我才发现根本就不是的。”

“您知道我第一次听他夸蒋姝兰的时候,在他脸上看到了什么吗?那是他从来都没有在我面前露出过的神色。”

如春风和煦,寒雪初融,浅浅温柔之下带着难以言喻的宽纵。

蒋姝兰红着脸,与长身玉立的陆执年相视而笑。

那种不需要言语眼中只有彼此的默契,让上一世将陆执年视为夫婿的她嫉妒的疯狂,疯狂到容不下蒋姝兰,疯狂到后来一步一步将自己推到了那种绝境之下,最后悄无声息的死在了蒋家后院。

“姨母,我不想再拼命追逐他了。”

芸婕低声道,

“我也不喜欢他了。”

铖王妃听着身旁女孩儿低低细语,听着她沙哑压抑的苦涩声音,心口揪着的疼。

她不是没看出来陆家嫡子对芸婕的冷待,明明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的感情,陆家也一直未曾否决过这段婚约,就连婚期也是皇后亲自替陆执年定下来的,可是陆执年却从未表露过半点热情。

这段婚约之中一直都像是芸婕一厢情愿的付出,二人每每相处也都是芸婕跟在陆执年身后说话,陆执年偶尔一句浅淡言辞,就能让芸婕欢天喜地许久。

铖王妃知道自家外甥女曾经有多期盼嫁进陆家,如今说出这番话来,便知她有多伤心。

“不喜欢就不喜欢了,这世上的好儿郎多的是,咱们芸婕不稀罕他。”

铖王妃轻拂了拂了芸婕额前的碎发,

“你与陆执年的婚事定在来年,眼下还不急,等蒋家的事情查清楚后,我再想办法帮你退了这婚事。”

芸婕低声道:“可是皇后那边……”

“皇后那边又如何,她是对你不错,可是谁不知道那陆家子对你冷淡,况且无缘无故退婚皇后不会罢休,可陆执年丢弃你在前,还险些害你性命,就算退了婚约他们陆家能说什么?”

无情无义的那是陆执年!

铖王妃已经在想着要怎样才能将陆家这婚事,平平安安退了不牵扯到芸婕,还得让外头那些人不至于说芸婕的不是,且陆家还得是理亏的一方。

蒋芸婕听着她絮絮叨叨的嘀咕,埋首在她肩头眼眶发热。

姨母总是这样,不管她想要做什么,哪怕是冒天下之大不韪,哪怕所有人都不理解甚至会得罪了外人眼中不能得罪的人,姨母也从不会让她受了半点委屈。

可这么好的姨母却死的不明不白。

芸婕伸手抱着铖王妃的胳膊,这一世,她绝不能让姨母出事。

绝不能!!

……

蒋芸婕搬去城南积云巷的事情让所有人都震惊不已,别说是蒋家的人震怒,陆家那边第二日得到消息时也是满脸不敢置信。

“他们蒋家是怎么回事,明知道你跟蒋芸婕都快完婚了,他们居然还让她跟楚炎那阉人厮混?!”陆老夫人满是沉怒,“他们知知道那阉人是个什么东西,我陆家宗妇怎能与他为伍?”

陆执年紧拧着眉心。

“还有外头传的那些都是个什么东西,你跟那蒋家大郎还有城王府世子先前到底怎么回事,居然会为个上不得台面的外室女将蒋芸婕扔在了䧿山?”

陆执年眉心拧的更紧,脸上也是冷了下来:“我没有扔她。”

陆老夫人怒道:“那是怎么回事,你知不知道外头现在都怎么说你,他们盛传你跟谢世子喜欢那外室女,为此才扔了蒋芸婕,我告诉你,我陆家绝不可能让个外室女嫁入府中!”

“祖母,我不喜欢她。”

陆执年下颚绷紧,只觉得这传言荒谬。

那蒋姝兰的确瞧着柔弱乖巧,比之满是任性跋扈的蒋芸婕要懂事的多,而且她知进退,从不与他过多纠缠,每次见到他时只温温柔柔地行礼就退开。

可是蒋芸婕却跟个刺猬似的,只要见到他跟蒋姝兰说话就撒泼大闹一场,事后不是欺负蒋姝兰就是缠着他质问。

这让陆执年很是烦闷。

他不喜欢蒋芸婕她跟个黏人的糖块似的一直跟在他身后,也不喜欢她总是“陆哥哥”、“陆哥哥”的叫着他,好像她自己没有能做的事情一样。

陆执年对蒋芸婕这位未婚妻没什么好感,也欣赏蒋姝兰出身低微却坚毅有才华,可就算是这样他也从来没有跟蒋姝兰有过半点逾矩,更清楚自己要娶的是蒋芸婕。

陆执年说道:“祖母,我跟蒋姝兰清清白白,先前也不知道她是外室女,那日䧿山之上我只是因为芸婕胡闹,觉得她这般性子若不收敛,等将来嫁进陆家之后容易惹祸,这才想着要教训她一些。”

“我原以为蒋瑾修是她兄长,谢寅也跟她关系极好,那两人就算生气也会留人在她身边护着她回灵云寺,可谁知道那二人居然一个人都没留。”

若是早知道会如此,他也不会将下人全部带走。

陆老夫人沉着眼看他:“你与那蒋姝兰当真没什么?”

“没有!”

“那她呢?”

陆执年愣了下,才摇摇头:“先前在蒋家,她也未曾勾引。”

陆老夫人闻言神色这才松了一些:“既然如此,那你就该远着那外室女一些,免得让她坏了你的名声,还有蒋芸婕,她是怎么回事?”

陆执年抿抿唇:“她就是这般性子,祖母放心,晚些时候我叫人去唤她回蒋家。”

他的话,芸婕不会不听。

陆老夫人脸色有些不好:“待她回去之后,让蒋家好生教教她规矩,即将大婚的人还这般胡闹,让得京中上下瞧你和陆家的笑话,要不是她娘那边荣家留下的人脉,这婚事说什么我都不会答应的。”

她陆家的嫡长子,什么样的公主郡主配不得,偏选个这般入不得她眼的人。

陆老夫人根本就不喜欢这个蒋芸婕,只可惜皇后娘娘喜欢,四皇子也需要荣太傅留下的那些人脉替他铺路,还有荣太傅留下来的一些东西……

陆老夫人冷哼了声,若非如此,她是断然瞧不上蒋芸婕的!

陆执年在陆老夫人那里挨了训斥,出来之后就神色更加冷了,既是因为外间传言,也是因为芸婕跟楚炎突如其来的亲近。

“郎君,蒋小娘子那边……”身旁跟着的长随松墨低声问。

陆执年眼中厌烦:“你去一趟积云巷,将我房中那支青云兰花水盏给她送去,还有她上次说喜欢的那个珊瑚珠手串,也取了一并给她送过去。”

松墨有些迟疑:“蒋小娘子受了伤,郎君不去看看吗?”

“不去。”陆执年冷淡。

蒋芸婕的性子本就有些得理不饶人,而且娇蛮的厉害。

蒋家的事情虽然做的有错,可她大可与蒋家私底下解决,不管怎么说家丑不可外扬,可是她却将事情闹的这么大,还跟楚炎牵扯到一起,连累他也被人诋毁。

陆执年不喜欢蒋芸婕这般跋扈,又怎么会愿意去哄着她。

“你去见她就行,只是去的时候,记得将外头人怎么说我的那些与她说一遍,再告诉她我被祖母罚跪,没办法去探望她。”

以蒋芸婕对他的在意,她定会知道错的。

等她回了蒋家之后,他再去安抚她一下就行了。

第23章让他滚!

松墨捧着自家主子的礼物到了积云巷时,直接就被挡在了宅子外。

“你去与蒋娘子通传,就说我是陆家的下人,特意奉我家郎君之命来探望蒋小娘子。”

“我家女郎身子不适,不见外客。”

松墨瞪大了眼:“我是陆家的人!”

那人闻言一动不动,只是面无表情挡在他身前。

“你什么意思?”

松墨脸色极为不好,他身为陆执年的贴身长随,又自幼都长在陆家,虽然只是个下人,可是在京中无论去到何处旁人都会高看他一眼。

唯独眼前这人却仿佛全然不在意他不在意陆家,对于他的话这般无视,无端让松墨恼怒。

“你是不是不知道我是谁,我是尚书令陆家的人,我家郎君是陆家三郎,是蒋小娘子的未婚夫婿,他与你们女郎的婚期就定在来年三月。”

“蒋小娘子与我家郎君感情极好,我奉郎君之令过来你却将我挡在门外,蒋小娘子知道后定会怪罪于你!”

那人仿佛听不到他的话,只垂眼不动。

“你!!”

松墨顿时恼怒:“你让开,我有要事要见蒋小娘子……”

他见此人说话不通,只跟个门神似的守在那里一声不吭,抬脚就想朝里闯,在他看来以蒋小娘子对他家郎君的感情,就算他闯了进去有所冒失,可只要让她看到郎君送她的东西,她也定不会在意。

可谁知道他才刚闯到门前,一只脚下还没踏过门槛,就突然传来一阵刺痛。

他下意识朝后退了一步,就见一柄长剑擦着他的腿边“砰”地一声钉在了门槛上。

松墨吓得脸色苍白,抬头就见一道身影从门内走了出来。

“你……你是谁,怎敢随意伤人?!”

杭厉扫了眼既惊又怒的陆家下人,神色冷漠道:

“此处归于棠府,督主有令,往后这府宅无女郎准允,谁敢擅闯半步,哪条腿进来砍断哪条腿。”

他目光落在松墨腿上,松墨吓得连忙退开几步。

“我不是擅闯,我是奉我家郎君之令来探望蒋小娘子的,我家郎君很是担心蒋娘子的伤势,只是因有事不能过来,所以特意让我过来。”

松墨强撑着脸,“你们虽是容督主的人,可这里既然是蒋小娘子的府邸,那见不见我总要跟蒋小娘子通传一声……”

“让他进来吧。”

一道女声传了出来,松墨抬头瞧见门内站着的身影时候顿时激动:“花芜。”

花芜没理会他,只朝着杭厉说道:“杭大哥,女郎想见他。”

杭厉闻言这才朝着一旁退开:“放他进来。”

松墨其实是没想到会在这里瞧见督主府的下人,更没想到外间传言居然是真的,那容督主居然真的认了蒋小娘子当义妹,将人带回了积云巷不说,还特意派了人过来“看家护院”。

这宅子门前站着的那些人不似寻常护院,反而都像是见过血的,特别是刚才朝着他动手的那个人,那一剑是真的冲着他腿上来的,要不是他闪躲得快,这会儿怕是早就断了腿。

松墨被花芜领着进了院子之后,忍不住回头望了眼门前守着的人,朝着花芜说道:

“你家女郎怎会跟这般野蛮的人交好,那楚炎恶名昭著,他手下的那些也都是乱咬人的枭犬,你们就不怕被他们伤了。”

花芜没理会他,只是继续朝前走。

松墨心有余悸:“你没看到刚才那些人可恶的样子,狗仗人势,竟敢伤我,待会儿见到蒋娘子定要与她说说,那楚炎手下都这般无礼,他又能是什么好人……”

“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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