酸涩痛意如潮水漫过心脏,让许知欢几乎难以呼吸。
她如自虐一般,站在原地,把慕溪亭最后的那句话反复听了好几遍。
原来如果那天晚上的人是她,慕溪亭宁愿真的出家礼佛,也不愿和她扯上一点关系。
她就是慕溪亭清白人生上的一点乌,心尖明镜台上必须要拂去的污垢。
一股苦涩攀上心头。
许知欢不禁有些可怜二十五岁的自己。
竟被喜欢的人避之不及厌恶到这种地步……
视线渐渐模糊,恍惚间,她仿若回到那年初见,她和朋友去郊外赏花,为了救助一只流浪小猫和同伴走散。
偏偏又突降暴雨,山路湿滑,她把猫护在怀里狠狠摔了一跤,跌跌撞撞地误闯了洗心禅寺的后院。
正焦头烂额茫然失措时,她第一次遇见了慕溪亭。
他穿着简素长袍,却仿佛身上有光,面上还带着一点清浅笑意,语气温和。
“哪里来的小猫,好生可怜。”
不知是在说猫还是在说人,但是许知欢和猫都被他安置得很好。
从此,许知欢就对慕溪亭一见钟情。
最初她以为,从十八岁魂穿过来,是命运给她的馈赠。
现在,她才知晓这不过是黄粱一梦,是老天对她的警告。
许知欢回到自己的房间,从抽屉里翻出那本为了迎合慕溪亭喜好读的佛经。
上面写着这样一句话——
“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若离于爱者,无忧亦无怖。”
她喃喃自语,默念数遍后拿过手机,翻到置顶那栏慕溪亭的号码。
颤抖地按了下去。
电话接通的那刻,她有些意外,慕溪亭只是删除了她的微信,却没有拉黑她的手机号。
徒然间,许知欢才做好的决定有些动摇。
可下一秒,电话那头就传来慕溪亭不耐的嗓音。
“许知欢,许家的脸面你丢不起,别再打过来了。”
许知欢心一下被抽空,干涩出声:“明白,以后,我不会再纠缠你了。”
说完,她就匆匆挂断电话,将慕溪亭的号码删除。
接着,将自己关在了房间。
……
次日醒来,发现枕头上的泪痕,许知欢才知道自己哭过。
心里又自嘲了一番,怔了许久才下楼。
这回许父许母都在,却不见江若黎。
许是她愣神在江若黎往常座位上的目光过于明显。
许父抖了抖报纸,冷哼一声:“若黎最近要忙订婚的事,还要去慕氏集团上班,一大早就出门了。你什么时候能有若黎一半懂事争气,我也能省心了。”
许知欢咽了咽干涩的喉咙,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
“您不是已经认干女儿了吗?有她就够了,还管我干什么?”
话落,没想到一向疼爱她的许母倏然出声:“你这说的什么话?你是我们的亲女儿,我和你爸能不盼着你好吗?”
见许知欢面色沮丧,许母又软下了语气:“你若黎姐和慕溪亭的事……现在木已成舟,你也该放下了。”
许知欢这才抬眸,轻声但郑重向许母说:“妈,你放心,我不会再犯傻了。”
说完,就径直出了门。
她本来是想打电话约朋友出去玩,结果开屏就是慕家发布的关于慕溪亭和江若黎订婚的通稿。
什么自强不息灰姑娘和洁身自好贵公子的“浪漫爱情故事”。
什么高山雪一样不染凡尘的人间佛子终于被人拉下神坛,染上了桃花。
许知欢心中清楚,慕家这么做一是有利于公司股价,二是为了逼慕溪亭坐实这桩婚事。
但杂七杂八的流言蜚语还是让她看了心烦意乱。
于是她独自开车去了海边,想求一方清净。
看着辽阔大海浪花翻涌,好像世间所有杂乱都能被海浪卷走,她心中突然升起一股冲动。
断崖上。
许知欢冲着海高声大喊:“我许知欢,再也不要喜欢慕溪亭了!”
“不管是十八岁,还是二十五岁,我都不要再喜欢他了——”
喊了两句,她觉得有效,胸口不再堵着慌。
便继续朝着大海喊:“慕溪亭,你就是个没根的和尚!失去我是你的损失!”
喊完,四周氛围好像有些异样的冷肃,让她不禁打了个哆嗦。
许知欢似有所感地回头,就看见一块礁石上,正站着面色如墨的慕溪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