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再不看赵言安一眼,转身就走。
徒留在桌前抿唇生气的赵言安,和在暗处无奈地摇了摇头,表示没眼看的暗卫。
……
其实没必要,真的没必要和赵言安置气。
三天后,魏岚躺在寝宫院中的枇杷树下,看着上面结下的黄色硕果,叹了口气。
这三天,她再没见过赵言安。
想来那小孩也在生气,他长这么大,从小便是独子,谁人不是尊重爱护,即便是她来了之后,也是和颜悦色。
能对他使脸色的,一个丞相,现在在地牢里听候发落。
一个就是她。
想想也是自己幼稚了些,跟一小孩生气,不值当。
又叹了口气,宫女来禀告:“皇后娘娘,楼公子求见。”
楼晋?
魏岚沉默了片刻,想到上次见楼晋时,已经是一个月前了。
太医这几日禀告说,姜知雪的伤势好得差不多了,想来这次来估计是告别的。
她虽对楼晋实在没有好感,但这么多年的交情,道别的仪式,她并不吝啬。
看着树上的琵琶,便叫宫女摘了几颗琵琶一同送了过去。
她到底是没进偏殿的屋里,一到门口,就见楼晋在院里等着了。
这殿偏,院中只有一棵老樟树,青青葱葱地长了一树的绿叶,风一吹,便沙沙作响。
楼晋就站在树下,穿着一袭黑衣,看向她时,竟有了几分三年前初见的模样。
那时她伤刚好,能下床走路,一推开窗,便见楼晋站在树下朝她笑。
她只看了一眼,就再也移不开眼。
三年情长,虽然结果弄人,但那一眼,却恍如隔世。
魏岚挥退了宫女:“你找我,何事?”
两天前,大理寺审清了丞相的案件,丞相当场被处了满门抄斩。
楼晋看着她,脸色有些苍白:“我,求你,饶了知雪吧,丞相府的事,她全然不知。”
魏岚心中毫无波澜:“饶不饶她,不是我说了算,景国有景国的律法。”
楼晋咬牙,一撩衣袍,便跪了下去:“你想要什么,我都愿意给你,只求你……”
“求你……”楼晋弯下腰,断了一身傲骨,几乎匍匐在她的脚边。
魏岚看着他这个样子,心中却没有丝毫痛快。
楼晋是这次查案的大功臣,姜知雪也确实与此事无关,她没必要赶尽杀绝。
只是……
“我从来不知道,你愿意为了一个人,卑微到这种地步。”
楼晋双手紧握成拳,他低头道:“知雪以身救我,我不能负她。”
负……
魏岚冷笑一声,转过身去。
楼晋一急,刚想再说什么,却听她说:“你们之后,准备去哪?”
丞相府被查封了,所有资产都没了,加之姜知雪的身份,在皇城必然受人非议。
楼晋一顿,起身,沉声说道:“我打算,带着知雪回永宁。”
那里地偏,又是他的资产所在,在那里,鲜少有人知道姜知雪的身份。
魏岚点点头:“一路平安。”
楼晋眸光一顿,只是看着她,沉默了很久很久,才终于说道:“你当初离开永宁时,有一样东西,忘记带了。”
魏岚转头,就见他缓缓从怀中拿出了一颗相思豆。
那颗豆子像是被磨了很久,鲜艳的颜色已经变得黯淡,只是经久不腐、不烂、不破、不碎,曾象征着永不磨灭的爱意。
在魏岚走后被随意丢弃,行人一脚一脚地踩进了街边的土里。
又在某个记忆恍惚的雨夜,被楼晋亲手挖了出来。
魏岚指尖顿了顿,突然笑了,她看着楼晋说道:“那三颗豆子,曾是给你的三次机会,那三次机会早就用完了,我却舍不得丢,因为这是念想……”
她看着楼晋眼中涌现的痛楚,笑着说:“谢谢你将它带来,我也能与过去有个了结。”
随后伸手将豆子随意扔在了树下的土中,眼神淡漠。
“就让它,回到自己该去的地方。”
楼晋抿唇不语,心脏在这一刹那疼得喘不过气。
魏岚给他的绝情,如深水之重,如窒息之痛,他此刻深深切切地感受着,丝毫不做挣脱。
良久,才又开了口:“再抱一下,从此再无联系,可好?”
魏岚不语,楼晋张开双臂,将她紧紧抱在了怀里。
在这一刻仿佛拥有了全世界,却又将在下一刻彻底失去。
魏岚叹了口气,正欲推开他,就听见身后传来一道冷冽的声音。
“你们在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