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夜里,秦璃和蓝琦就被魏王府的轿撵送回了侯府。
侯府菡萏院中,红锦哭的眼睛都肿了,眼见身上包着纱布,但性命还算是保住的小姐和蓝琦,小丫头就跪在地上,一通乱谢天上的诸位神佛。
秦璃看着这样的红锦,颇有些哭笑不得,又瞅向自她回来后就站的远远地,不敢走过来的朱惠然,笑着冲她招了招手。
“惠然姐姐站那么远做什么?真的被吓着了?放心,我身上的伤并无大碍,养两天就能好。”
朱惠然已经在侯府中焦心的等了秦璃两日一夜,一双眼睛都熬的通红。
眼下听见秦璃的声音,这才像是回魂,哭着就扑到秦璃的窗边,连声自责道:“都是我的错,是我笨,我没想到那帮杀手竟然会声东击西,怪我调走了你身边的护卫,这才让你孤立无援,受了这么重的伤。”
秦璃用没受伤的手抚摸着朱惠然的头顶,“惠然姐姐说什么傻话?只有千年做贼的,哪有千年防贼的?就算你不调走我的护卫,这些人也会想尽办法让我身处险境,这场夜杀是他们早就筹谋好的,我躲不掉,跟你也没有关系。”
“对了,婶娘怎么样?那场大火有没有伤着婶娘?”
朱惠然吸了吸鼻子,娇声责怪道:“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思去关心其他人,你放心,母亲并无大碍,寺中的大火虽然烧的急,但却扑灭的极快,无一人出现意外。”
秦璃松了口气,道:“那就好,如果因为我而连累了玉佛寺的大家,那我的罪业可就重了。”
朱惠然抬眸看向秦璃,不解的问:“到底是谁想要你性命?阿璃,要不你还是随我住到朱府吧,有我在,定不会让人再伤你。”
秦璃小心的掩下沉重的心思,笑着感谢道:“惠然姐姐放心,那歹人就算是再无视法度,也不敢冒然在近日再对我动手,好了,姐姐既然已经见到了完好的我,那就早些回府吧,以免让婶娘担心。”
“可是……”
看着还在忧心自己的朱惠然,秦璃的态度中隐隐带着坚决,道:“如今我乖乖的待在侯府里养伤,姐姐还担心会有危险吗?我答应你,以后定会小心谨慎,不会再让自己置身险境,可好?”
朱惠然了解秦璃,知道她是个外柔内刚的性格,但凡是她做了决定的事,十头牛都拉不回来。
只能叹了声气,同意着,“好吧,既然你心里自有成算,我就不留下来给你添乱了,阿璃,你一定要照顾好自己,万事需要相助,只管来找我。”
秦璃在应下后,就让下人将朱惠然送走了。
红锦看着虚弱的小姐,倍感心疼:“小姐不愿意让朱小姐留下来,是担心会将朱府也卷进来,是不是?”
秦璃看向说中她心思的红锦,道:“想要我定北侯府倾覆的人,身份很不简单,甚至,他可能还会有其他帮手,在他的身后,关系背景错综复杂,不知有多少世家、家族被卷入其中,成为帮凶之一,与那人一起算计着侯府,算计着从中得到的利益。”
“朱伯伯一家已经为侯府付出太多,我不能再将他们拉下水,眼睁睁的看着朱府和朱伯伯与我共担风险,说到底,这都是我的战场,不该牵扯无辜人。”
红锦心疼的看着以一己之力扛下一切的小姐,更是忍不住掉泪。
“小姐也太苦了,现在的京城就是虎狼窝,这次小姐是命好,碰到了曲总管及时相救,奴婢都不敢想,若曲总管晚到一刻,小姐会遭遇什么。”
秦璃看着劫后心有戚戚的红锦,目光温柔的安抚着她,“别担心,就算是为了父兄,为了你们,我也会保重好自己。”
说着,秦璃语调一转:“其实,看着这些人为了杀我而不择手段,我倒是欣慰。”
红锦心惊,“小姐这是说什么胡话?莫不是傻了?”
秦璃噗的笑出声,看向一惊一乍的小丫头:“你想,那人如此迫切的想要我的性命,足以证明我的存在对他来说已经构成威胁,看来在摘星楼中的一席话,还有皇上的反应都超出了他的掌控,所以他才会这般迫不及待。”
“红锦,你知道吗?山中狩猎的猎人想要抓住比自己的身躯还要庞大数倍的猎物,都是用什么方法?”
红锦不懂的摇头。
秦璃璀璨的眸光一闪,锐光乍现:“猎人会先刺激猎物,让猎物因为愤怒而咆哮、嘶吼、方寸大乱,随后,猎人的机会就来了。”
红锦这次听懂了,道:“小姐的意思是,你现在是猎人,那些想要坑害侯府,杀害你的凶手是猎物?”
秦璃点了下红锦的额前,毫不吝啬的夸赞:“真是聪明,经过玉佛寺夜杀,有许多藏在暗处的事,都被翻了出来,接下来我要做的就是,要让这些被翻出来的事大白于天下。”
“这些人以为我侯府的人好欺负,觉得我不过是弱质女流,随时都能要了我的性命,可我偏偏就是要告诉这些人,想要我的命,想动我的人,就算他们是龙子凤孙,也必须给我付出代价。”
“红锦,你且看着,我与蓝琦身上的伤,不会白挨,接下来,我要闹京城,惊皇宫,让天下人知道,在我父兄为国征战沙场的时候,他们的女儿、妹妹,在京城里命悬一线,遭人暗杀。”
……
一夜之间,定北侯府嫡女秦璃在玉佛寺为边关将士祈福时却遭人暗杀的消息不胫而走。
京中大小酒楼的说书先生,茶肆酒馆儿中的讲评人,就连天井边儿唱着童谣的小儿都将这个消息变成了儿歌,天天四处传唱。
大皇子府中
气急败坏的纪衡脸色发青的一把扫落桌上的茶盏,浑身难以自控的颤抖着,冲着跪在地上的吴亮怒斥。
“这就是交代你去办的事?这就是你口中的万无一失?秦璃不仅活着从玉佛寺回来,现在满京城都在议论这件事,你这是生怕父皇不知道,要帮着定北侯府来对付本王吗?”
吴亮赶紧叩头,请罪:“是属下办事不力,属下罪该万死,但属下对王爷的忠心天地可鉴,绝不敢背叛王爷一分。”
纪衡咬牙切齿的看着吴亮,几乎是从齿缝中挤出阴冷话。
“本王要的可不仅仅只是忠心这么简单,本王更要一个会办事的人,跟随在本王身边的人,若是个废物,本王只会舍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