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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就不得不让人怀疑,姜尚书一直背着正室夫人在府外养着外室,且一养就是十七年,夫人在世时,他碍于曾经的承诺不敢把府外的那对母女接回来,夫人过世之后他便没了顾虑。
  可他后来又对府里众人声称并未刻意背叛夫人,外边的情人是他多年前出了意外,失忆了那几个月娶的。
  “姜尚书的那番解释,乍一听像是编的,可他当年确实是失踪了几个月,身为朝廷官员,他实在没理由不回皇城。所以他声称失忆了一段时间,倒也有几分可信度。”
  无痕顿了顿,又道,“但是他说自己回来之后便与外面娶的女子断了联络,这听上去可不像真话。”
  “是真是假,并无人能证明。”薛离洛不紧不慢道,“反正那两个女子都过世了,无人能反驳他的说辞,当年他的正妻给予了他不少帮助,他始终不愿背上一个负心薄幸的名头,他能想到的,就是将一切归结于意外。”
  “若真是这样,他也未免太无耻了。”无痕嗤之以鼻。
  一个靠着妻子平步青云的男人,对妻子背信弃义,又苛刻长女偏爱外室女,实在可笑。
  嫡庶子女中,若都是脾气好的便能相安无事,可只要有一个心术不正,那就是鸡飞狗跳纷争不断。姜垣将庶女捧为掌上明珠,庶女便自然敢向嫡姐发起挑衅。
  薛离洛开口,语带讥诮:“姜垣这老匹夫连自己的家事都管不好,在党争中又能有什么作为,能混到如今这地位只能说是运气不错。”
  他原先看这个老匹夫不顺眼,是因着双方阵营对立,如今听了这厮的家事,只觉得这厮越发丑恶了。
  另外他还考虑到了一点,若是姜乐妍哪天栽了,那他是不是就再也喝不到玉清酒了?
  这玉清酒的效果丝毫不亚于福源居的雪芝酒,且口感与香醇度胜出许多。
  他若是去问她要配方,以那个小妮子的狡猾,也不知愿不愿意给,即便给了,恐怕也不会给出完整的,毕竟酒是她酿的,她想怎么找理由推脱都行。
  想到这,他朝无痕吩咐道:“去找个小瓶子,装一些玉清酒拿去福源居给掌柜的,看他们能不能酿出一样的来。”
  ……
  临近十月中旬,天气越发清凉。
  装潢雅致的房屋内,茶香缭绕。
  姜乐妍正将一壶刚烧开的沸水倒入茶壶中,余光瞥见银杉一边捣药一边打哈欠,笑着问了一句:“怎么,昨夜没睡好吗?”
  “不是,奴婢明明睡了挺长时间的,许是现在气候凉了,一静下来就想打瞌睡。”银杉说着,晃了晃脑袋,继续干手里的活。
  姜乐妍笑而不语,片刻之后,她将一壶刚沏好了的茶递给银杉,“来试试这个。”
  银杉接过了茶,掀开茶盖,一阵清浅香气扑鼻而来,令人倍感惬意。她低头抿了一口,随即目光微亮,“小姐,这是什么新茶?”
  “我将母亲早年钻研的醒神茶改了配方,将原本浓烈的茶香淡化,添了些果木香,喝着口感更好,也更提神。”
  “还真是……奴婢好像没那么困了!”
  “得了吧,就属你最会哄我开心,效果哪有那么立竿见影?最起码也得过一会儿。”
  姜乐妍心中盘算着,等安庆侯那三坛玉清酒喝完,八成还会再来管她要,且以他的傲慢性子,必定是会付酒钱的,到那时,她便送几盒新茶给他尝尝。
  那天在他的雅间内,她闻到的不只是玉清酒的香味,还有茶香,而他面前的桌子上也放着茶壶与茶盏,她心想,他大概也是个挺喜欢喝茶的人。
  忽听屋外响起脚步声,下人的声音随之而来,“大小姐,大公子过来了。”
  姜乐妍闻言,起身走向屋外,一打开门便看见了几步之外的姜启轩。
  “大哥找我有什么事?”
  “父亲说,他书房里的玉清酒是你酿的。”姜启轩走上前来,询问道,“那酒,能否也给为兄两坛?”
  “怎么,大哥也有睡眠方面的困扰吗?”姜乐妍淡漠道,“不如先让我给你把把脉,没准只是小问题,扎两针就好了。”
  “不是……为兄睡得挺好,并不需要扎针。”
  姜启轩顿了顿,道,“前些日子福源居的雪芝酒断货,好长时间都补不上货,且他们的配方是绝密,不肯外传的,李圣手因此十分困扰,你也知道,李圣手与我们交情不错,为兄也不忍见他烦恼,而你的玉清酒并不输给福源居的雪芝酒,所以……”
  “所以大哥是想借花献佛?”姜乐妍打断他的话,“大哥可知,这玉清酒的成本不低。”
  姜启轩口中的李圣手,正是他与上官樾的朋友,此人据说年轻有为,不到而立之年便能担任太医院的院使,先前姜怀柔容貌受损,正是此人帮着医治,且治后不留疤痕。
  她自己也是医者,她原本是有兴趣认识同样行医出色的人,可惜这个李圣手是上官樾与姜怀柔那边的人,这人对她八成不会有什么好印象,既然如此,她又何必浪费自己的玉清酒。
  且这酒是姜启轩要拿去送的,对她可不会产生什么好处。姜启轩平时对她爱搭不理的,有事了才过来找她,他以为她如今是那么好说话的?
  “先前因着你和阿柔之间的矛盾,为兄对你说话是重了一些,可咱们毕竟是一家人,你连这点忙都不愿意帮为兄吗?”
  姜启轩见姜乐妍面色冷淡,心中有些不悦,但毕竟是自己有求于人,他说话还是尽量放缓了语气,“这玉清酒的成本即便再高,花的也是咱们府里的银子,又不用你出去挣钱,你心疼成本做什么?”
  “这花的可不只是我的月银,还有我和银杉的精力与时间,莫非在大哥眼里这些东西都一文不值?”
  “那你想怎么样?你直说便是了。”姜启轩的语气有些不耐。
  姜乐妍道:“从前母亲在时,我想花多少银子都是随我开心,如今母亲不在,我的待遇也被缩减了。”
  “这你可怪不得父亲。”姜启轩拧起眉头,“母亲在的时候,父亲自然不必担心咱们几个的开销,母亲不在,父亲自然要约束我们,不只是你,为兄也不能肆无忌惮地花钱。”
  “是吗?”姜乐妍悠悠道,“既然都被约束了,那为何二妹随手打赏下人都是赏金子而不是银子?冬雨头上那根金簪明晃晃的,穿得大红大紫,没点儿丫鬟的样子,不知道还以为是个主子,不像银杉,我赏她一个镯子她都不戴,只会收在抽屉里,就怕被人说太招摇。”
  姜启轩闻言,脸色微沉,“好端端的,怎么又说到阿柔身上去了,你难道不知阿柔认祖归宗前过的都是苦日子?如今她回来和咱们团聚,父亲一心想补偿她,给她待遇好一些也无可厚非,这你都要计较吗?”
  “那我这个长女的待遇就该比她差吗?她的开销比我多得可不是一星半点。”姜乐妍冷笑,“我也不贪心,让父亲把我如今的月银再翻一倍,我相信大哥能给我办到,大哥总不能连我这点小忙都帮不上吧?如果你做不到,这玉清酒我也酿不出来。”
  “你——”姜启轩险些就要发火,可话到嘴边又想了想,姜乐妍态度如此强硬,若是斥责了她,恐怕更拿不到酒了。
  他犯不着为了月银的事跟她争吵。
  于是他按捺下火气,应道:“好,就依你,为兄去跟父亲说月银的事,玉清酒可以给我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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