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迟迟听到安欢颜这个名字，转头看向叶长明。
　　他这才意识到司暮寒之所以出现在这里，是被威胁了。
　　“药呢？”司暮寒语声平静到漠然，“今天要我过来的目的，不就是下药吗？酒我都倒好了。”
　　包间内鸦雀无声。
　　原本看热闹的人诡异沉默着。
　　叶长明还以为是宋迟迟告诉了司暮寒，用腿撞了撞身旁的宋迟迟：“迟迟哥不会是心疼了吧？”
　　见宋迟迟只盯盯望着司暮寒不吭声，叶长明干脆拿起宋迟迟面前的小瓶子，走到司暮寒身边，将药粉倒进杯中筷子搅拌片刻。
　　“余小姐，这是真话药！喝了我们迟迟哥有问题问你。”
　　真话药？
　　如果不是司暮寒在医院无意间听到宋迟迟和叶长明的对话，如果不是他们千方百计的让她过来。
　　她还就真信了。
　　司暮寒端起满满的一杯白酒，问宋迟迟：“我喝过之后，别再为难安姨和安欢颜了。”
　　宋迟迟应声：“好。”
　　司暮寒颔首，辛辣的液体随着吞咽的动作不断灼烧食管，灼烧她的心。
　　宋迟迟26岁生日那天，司暮寒选择放弃宋迟迟。
　　今天，司暮寒选择在心底，杀死那个深爱宋迟迟的自己。
　　放下杯子，她扶住圆桌边缘：“问吧。”
　　“余小姐别着急，这药喝下后十分钟起效。”叶长明替司暮寒拉开椅子，又贴心替她倒了杯果汁，“喝口果汁压压酒气，一会儿迟迟哥问完，谢少应该就能到，正好送余小姐回去。”
　　让谢子怀过来，是为了计划着让她和谢子怀上床吧。
　　她面色平静，在安静的包厢内坐下。
　　很快，药起效了。
　　司暮寒面泛红陀，双手死死扣着掌心。
　　看了眼钟表，时间已到，她嘶哑着嗓音开口：“时间到了，问吧。”
　　“司暮寒。”故作从容靠在椅背上的宋迟迟凝视她，声线清冽，“那天晚上我和你做了吗？”
　　“你是希望我和你做了，还是没做？”司暮寒反问。
　　“回答我！”
　　迎上宋迟迟深邃冷漠的视线，她开口，斩钉截铁：“没有，我可以走了吗？”
　　燥热汹涌地从全身蔓延开，被澎湃强烈的空虚感席卷，司暮寒全身发软有些坐不住。
　　“等下！别急别急！”窦雨稚的表弟拿起手机，点开拍摄视频，“不好意思余小姐，我刚没录，这是要给我姐看的，麻烦您再说一遍。”
　　“我和宋迟迟被下药那天晚上，我们什么都没有发生。”司暮寒转向叶长明的镜头，“因为，宋迟迟拥着我，喊的是窦雨稚的名字。”
　　手机屏幕中，可以清楚地看到司暮寒原本黑白分明的眸子水雾蒙蒙一阵阵迷离，显然神智已经快要被药物控制。
　　叶长明唇角勾起，抬眸看向站在门口的清瘦身影，眼神是毫不掩饰的势在必得。
　　说完，她扶着桌子边缘起身。
　　“坐下！等谢子怀过来，让他送你回去。”宋迟迟烦躁道。
　　不知是不是因为药物的作用，司暮寒眼泪一下涌了出来，语速慢得像在压抑什么：“宋迟迟，我发誓，这辈子我再纠缠你哪怕一次，就永远被困在余家村！死都不能离开！”
　　她较劲般不肯开口求饶，死死克制不住颤抖，抬眸看向表情淡漠的宋迟迟，问：“这么说，能让我自己走吗？”
　　明知道宋迟迟和窦雨稚的表弟胁迫她来这里的目的，就是让她和谢子怀睡。
　　可她还是对宋迟迟的人性，抱有一丝期待。
　　“你在倔什么？”宋迟迟语声冰冷，“你住的那个鬼地方路灯都没有，不让人送你是想出事？”
　　司暮寒这辈子最大的梦魇就是余家村，宋迟迟哪怕已经失忆也知道。
　　就是因为知道，而且在司暮寒喝了真话药的情况下说出这样的话来，他才更火大。
　　眩晕和恍惚之感侵袭，好似有无数只蚂蚁钻进她的骨缝。
　　司暮寒知道自己撑不了多久了。
　　她大脑开始混沌，但还是记得不想让这么多人看到她的狼狈，几乎是下意识扶着椅子，往门口走。
　　宋迟迟眸色猛地沉了下来，他长腿踹开椅子，三步并作两步拽住司暮寒的胳膊，把人扯到跟前。
　　“司暮寒！”
　　在看到司暮寒脸上泪水那一刻，宋迟迟心脏如被人紧紧抓住，顿时哑火。
　　他喉头翻滚，看出司暮寒的不舒坦，又不愿放下姿态，开口：“你还欠我一个愿望，这是最后一个，让人送你回去。”
　　原本被司暮寒压抑在平静之下的某种情绪，随着药物的作用越来越强烈。
　　她眸光黯淡了下来，指甲陷入掌心嫩肉。
　　体温明明高得骇人，可司暮寒却觉得……遍体生寒。
　　她望着宋迟迟那张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俊颜，想起他18岁生日双眸明亮望着她说，要把两个愿望留着，不论什么时候说出来，她都必须帮他实现时的意气风发。
　　这个愿望果然和她有关，但她没想到是这么用的。
　　非要，她和别人睡了才行？
　　司暮寒闭了闭眼，再睁开，除了红血丝外看不出任何情绪，她只几不可察的笑了声，道：“如果只有这样才能让你确信，我不会再缠着你的话，如你所愿。”
　　从醒来到现在，她对宋迟迟失望再失望……
　　她不知道宋迟迟是后来变成了这个样子，还是宋迟迟原本就是这样一个人。
　　许是从前，她对宋迟迟的滤镜太厚，她对宋迟迟的爱，让她无法正确看待宋迟迟这个人。
　　她可能从来都不了解宋迟迟。
　　司暮寒甩开宋迟迟攥着她的手。
　　巨大的空虚感袭来，她酸软的双腿支撑不住向后踉跄两步跌坐在地上。
　　掐着掌心那点子疼痛，已经不能缓解她的空虚和煎熬。
　　药效比司暮寒预计的来得更猛烈，要将她掏空般。
　　“哎呀呀！余小姐这是怎么了！”窦雨稚的表弟赶在宋迟迟之前将司暮寒扶起，同宋迟迟道，迟迟哥，既然余小姐不想让谢少送，那我送余小姐下楼打车吧！”
　　宋迟迟带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戾气皱眉颔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