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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喜垂下眼帘,摇头道:“我只想年纪一到,出府归乡,若有些傍身的银两,在老家置办良田家产,别的从未想过。”
  “哈哈!别看人长得娇小,志气可不小。”谢子苓忍俊不禁,温声道:“你若有什么难事,记得告诉子琏哥哥,子琏哥哥目前是没有腰缠万贯,但有多年攒下来的银两,能帮云儿一二。”
  云喜和谢子苓对视一眼,噗嗤一笑,“云儿不缺钱,子琏哥哥还是留着这些银两罢。”
  谢子苓勉强笑道:“为什么云儿要拒绝我的好意?”
  云喜粲然笑道:“我只愿子琏哥哥,不要像别的小厮,出府后只能娶二婚,守寡,或者是带着稚童再嫁的妇人,要娶也要娶个身家清白的黄花闺女才是。”
  谢子苓却拉起云喜的手,眼神诚恳,“我若说,你说的这些我都不娶呢?”
  云喜没想到他会大庭广众之下,拉着她的手,她忙抽出来,往后退了几步,没曾想碰到木盆,瞬间被冷水溅到双脚,凉意透彻入骨。
  她已是残花败柳,在这个礼教森严的男权社会,若被人知道,怕是要遭人唾骂,被人拉去浸猪笼……
  云喜眼眸黯然,说道:“子琏哥哥,我还有很多衣服,床被要洗,你还是快回去罢,被别人看见我跟你这般亲密,又会有风言风语的了。”
  谢子苓问:“我们光明磊落,你怕什么?”
  云喜抿唇,眼眶有些酸涩,泛起细微的红,她道:“你不是女子,你快去罢,若洗不完,徐姑姑定要把我往死里骂,她骂人可难听了。”
  谢子苓冷哼一声,“她若敢,我找人好好招呼她!”
  “哎呀!子琏哥哥你小声点,隔墙有耳。”云喜忙打住,叹了一口气,“我知子琏哥哥心疼云儿,但这些事情就咱俩知道好了。”
  谢子苓看她这般模样,心情都快郁郁了,他无奈地似笑非笑道:“我以为你不知道,改天再来看你,我走了。”
  云喜推着他出浣衣局。
  而他踏出门槛时,又道一声,“你千万,要保重。”
  云喜长睫轻颤,说道:“有金桂姑姑看着我,你大可放心。”
  送走谢子苓,云喜回头继续干浆洗的活,而方才她们拉拉扯扯的那一幕,被有心的婢女看见,一五一十的告知徐姑姑,徐姑姑则把这些事,告诉了在病房修养的连翘。
  连翘当即把手上端着的碗摔到地上,黑漆漆的汤药四处飞溅。
  提到云喜这贱丫头,她就咬牙切齿,目露凶光,“好啊,被世子爷贬去浣衣局浆洗,还有心情跟家奴小厮打情骂俏!”
  “徐姑姑,婢女本是主子的私有财产,若私下与人有染,该如何处置?”
  徐姑姑定定地看了眼连翘,口齿清晰地道:“当众仗责三十大板,发卖三教九流之地。”
  连翘听罢,颇为得意,继而脸上浮起一抹阴狠,狰狞,冷嗤道:“好呀!徐姑姑,去给我盯紧她,尤其要仔细看清楚她左手臂上的守宫砂,是否还在……”
  傍晚时分,云喜把新送来的衣服浆洗完毕。
  她抬起酸痛的脖子,前后摇晃,日落的余晖倾洒在她的身上,随着她的微动,泛起淡淡的橙光。
  徐姑姑领着春、夏、秋、冬四位小婢女回来,见到云喜遵守约定,做完她吩咐的活计,颇有不满。
  她倏地心生一计,走过去道:“云喜姑娘,你没走正好,四小姐、五小姐正和其他世家的小姐在留园那玩荡秋千,需要几位婢女过去候着,这边拜托你过去一下。”
  一边说着,一边拿袖子抹眼泪,“我手底下的婢女不担事儿,春、夏、秋、冬她们四个一个说来了癸水肚子疼,一个说头疼、腿疼、还有一个刚被训斥了一顿,要去静心殿罚跪。金桂说过你,能干事,你看你把我吩咐的活计都做完,眼瞧着就是个好姑娘,不跟这些青白葱根似的丫头一般,连出去跟在小姐们后面,都给我净惹是生非!”
  云喜只觉徐姑姑的嘴巴,看见她就没停过。
  像放鞭炮似的,噼里啪啦,闹得很。
  徐姑姑生怕云喜不答应,软硬兼施,笑意盈盈地开口道:“云喜,在这府上,没有哪个婢女敢拂我面子,我就知道你是好姑娘,你不会这样做的对吗?”
  云喜眼神微闪,见天色不早只想早点回去歇息,可徐姑姑是出了名睚眦必报的母夜叉,谁忤逆她,她必然找其他法子报复回去。
  为了不得罪徐姑姑,她笑笑道:“徐姑姑吩咐做的事,云喜照办便是,我这就过去。”
  云喜答应徐姑姑,对她行礼告退。
  浣衣局去往留园的只需半刻钟,她走过去时行色匆匆,连金桂经过她身旁时,她也未发现。
  金桂折返身子,喊道:“云儿!你上哪去。”
  云喜停下脚步,淡回:“去留园,看小姐们荡秋千。”
  金桂正要四处找其他婢女,云喜这么一说,嘴角都裂到耳后根,“我正要找徐姑姑,要点人手,你来正好,咱们一起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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