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云云丫头,别,别别,不可以啊丫头。”
里正浑身颤抖,嘴唇都在哆嗦,却还是挡在了老刘家一家前面,拦着雨泽。
刘树根见里正挡在前面,忙连拖带拽地拉着老刘氏要走,他相信,这个杀气腾腾的男人,绝对是真的要杀了他们。
刘林氏也拉着刘正财和两个儿子,偏偏老刘氏不会看眼色,被刘树根拉着往外走时还边走边破口大骂,什么难听骂什么。
洛云初不想再与他们纠缠,走了就走了吧,毕竟他们是原主的爷奶,家人,她总不能真的把他们杀了。
洛云初都坐下准备吃饭了,突然,门口传来老刘氏的惨叫声。
洛云初闻声看去,只见老刘氏的右大腿处,明晃晃的插着那把本该在雨泽手中的匕首。
洛云初:......
这么狠真的好吗?她还要在这里生活的......
不过......
一个字,爽!
“吃饭吧!”影响食欲的人没了,洛云初浑身透着惬意,若无其事地坐下并招呼他俩吃饭。
洛云初吃的很欢,好似刚刚满身杀气的人,不是她。
祁时聿眸色淡淡地看着洛云初,这个十几岁的小丫头,给他一种看不穿,猜不透的神秘感。
她到底是谁?
能解他的毒,也知他来历不凡,还有那一身的死气,纵使他杀人无数也不曾有过。
“看出什么了吗?”洛云初吃的差不多了,放下筷子,撑着下巴看向祁时聿。
祁时聿眸色晦暗不明,却还是笑的温柔:“初儿,你让我很意外。”
是的,意外。
他以为她有过不寻常的经历,却不知她的经历真的只是一个普通的农家女,她出生在这里,生长在这里,从未出过这个村子。
可......
她所有的表现都在告诉他,她的与众不同。
他甚至觉得,眼前这个丫头,不是他买来的那个丫头。
这个感觉很荒谬,可他就是有这种感觉。
“意外?”洛云初微微一笑,“我以为你会说,我被鬼附身了呢。”
洛云初坐直了身子,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缓缓开口:“是不是觉得,作为一个在他们压迫下长大的孩子,我这种行为很让人不解?”
“是不是觉得,我不是我了?”
洛云初边说,边揶揄地看着他:“如果我说,我不是刘云,你信吗?”
祁时聿眉梢一挑,看着她不语。
洛云初见他仿佛真的在考虑她说的那种可能性,不由得笑出了声,“你知道物极必反吗?”
“我是洛云初,我自己改的,从被卖给了你们之后,就改了。”
“因为他们从未承认过我,我也不想认他们了。”
“说出来你可能不信,在听说他们要将我卖给你时,我曾想过给他们下药,然后一把火烧了,让他们的肮脏,跟着大火烟消云散。”
“可是我到底没能做到,我跑了,可惜没跑掉,还被连夜送来你这。”
“从那时候起,我就变了,变的不再是我。”
“变成一个,我不喜欢,却适合我的样子。”
“所以,从现在起,我只是我,我想要活成自己喜欢的样子,而不是他们喜欢的样子。”
半真半假地说着,真,是因为原主确实这样想过,也是真的没敢下手。
她缓缓起身,拍了拍身上并不多明显的灰尘。
“没听懂?其实我也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你就当,我被鬼附身了吧。”
说完,转身就走,临进门时再次传来洛云初的声音:“因为,我确实不再是以前的我了。”
洛云初进屋了,桌上的饭菜也冷了,雨泽站在一旁不说话,祁时聿则是端起饭碗就着微凉的汤吃了一碗。
她刚刚说他没听懂,不,他听懂了。
可具体听懂了什么,他又说不出来。
祁时聿头一次觉得有些郁闷。
食不知味的吃完饭,皱着眉头回了屋。
而一直被俩人忽略的雨泽呢?
冷饭冷菜吃完后,收拾碗筷,厨房,然后孤零零的去收拾自己的行囊。
翌日。
洛云初起了个大早在厨房忙活着,等到雨泽扶着祁时聿出来,她拿着一个包裹递给雨泽。
雨泽疑惑地看着她,“这是......”
“一些干粮和点心。”说着又从袖口掏出两张五百两的银票:“买血莲应该不够,但也不会差太多,剩下的你们自己想办法。”
说完就转身离开了,留下一脸懵逼的雨泽和疑惑的祁时聿。
昨晚风玄来汇报过,说她昨天在镇上救了人,也猜测会有些报酬,可未曾想过竟然有这么多。
而且,她竟然把这一千两给他买药......
这一千两对于他们如今来说,并没有太大的作用,却像是黑暗中的那一抹光,让他心里暖暖的。
雨泽捏着银票,心中很不滋味,昨晚他还在跟主子说泉州那边出了问题,他们的物资被人截了。
如今他们除了身上仅有的几百两之外,已经没有别的来源了,而这种情况......
他深深地看了眼厨房,在心底真诚喊了句:“夫人”。
“主子,我一定会将血莲带回来,你照顾好自己。”雨泽紧紧捏着包裹和银票,坚定道。
“嗯。”祁时聿抬眸看他:“雨泽,你们跟我多久了?”
“主子,我们都是孤儿,三五岁便跟着主子,如今最小的老十也有十五年了。”
“所以,如果天意如此,你就去找他们,带他们离开这种尔虞我诈的生活,当个自在散人。”
“主子!”雨泽惶恐不安:“属下一定会将血莲带回来,夫人也一定能救主子。”
祁时聿挥了挥手:“去吧。”
他知道他们的性格,也了解他们的为人,只要他还没断气,他们就不会放弃。
他更知道,哪怕他断了气,他们也不会离开,而是会带着他,杀上京城,然后一起死在冲锋的路上。
雨泽拱手:“主子保重。”
说完他转身离开。
洛云初就在厨房门口,离得不远,他们的谈话也没有刻意压低声音避着她。
大概,是她昨晚那番话吧,他也在变相的告诉她,他的身份。
勾了勾嘴角,带起一丝笑意,却透着一股荒芜。
前世,她的身边如果能有一个像雨泽一样的人,她是不是......
就不会走到那般极端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