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一时寂静不已。
萧翊川的视线缓缓移向桌上摆着的休书,上面娟秀的字迹写着几个大字。
“自请下堂!”
他怔了许久,才抬眸看向苏溶月,墨瞳深如寒潭。
“这是何意?”
苏溶月对上萧翊川冰冷的视线,忍住心口涩疼,缓缓福身道:“溶月自知福薄,愿大人今后能迎娶如花美眷,也愿大人前程似景。”
话落,她站起身,没有理会萧翊川震惊的神色,进了卧房。
七年,她累了……
一盏茶后。
指挥使府大门前。
萧翊川一出府邸就看见门外停着一辆马车,车上装满了行李。
他不由的向门内看去,只见从不施粉黛的苏溶月,脱掉了原本老气的衣服,换上了红色襦裙,像冬日里的腊梅。
她小巧的耳朵上坠着珍珠耳饰,随着她的走动灵巧晃动。
而苏溶月仿若没有看见萧翊川一样,就这样从他面前平静走过,径直在丫鬟烟儿的搀扶下上了马车。
“苏氏,你可知你往后的日子会如何?”
眼见苏溶月就要进入马车内,萧翊川终于忍不住开口。
他感觉到,苏溶月是真有离开的念头。
苏溶月步伐顿住,随后转身看着萧翊川,半晌,只说了两个字:“珍重。”
说完便毫不犹豫转身回了马车。
马车远去,在雪地下留上或深或浅的折痕。
萧翊川站在原地久久不能回神。
他不由拿出怀里那张苏溶月写好的休书,目光落到最后“各娶各嫁,互不相干”这句话上,不由捏紧了手。
“苏溶月,我真是高看了你。”
……
这是成亲七载以来,萧翊川第一次在没有苏溶月的陪伴下回萧府过年。
他抵达萧府的时候,府内众人已经站在门口迎接。
老宅内,萧家老老少少没有看到苏溶月,不由奇怪。
以前,从未曾有过这样的情况。
东暖阁,男女分席而坐,中间隔着一层薄帘。
萧翊川面不改色的喝了一口酒。
“今日,我已将苏氏休掉。”
既然她要耍这种把戏,就不要怪自己顺势不留情。
一旁的女眷们沉寂了一会。
萧夫人率先开口:“是该休了,她们苏家早就配不上我们萧家,娘不日再为你聘一好生养,门当户对的。”
一旁二婶王氏也跟着附和:“是呀,像苏溶月那种人我们早就受够了,整日就会端着郡主的架子,真真惹人厌烦……”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数落着苏溶月的不是。
萧翊川听着这些,有一瞬恍惚,不由的忆起曾经苏溶月每次来这里,都会各种被母亲和婶婶们说教。
他有些不耐的起身,来到外面,看着一片白茫茫,无故又想起今早看到的那抹红色。
突地,萧翊川听到身后传来轻盈的脚步声,他回头看去,嫡妹萧落芙不知何时跟了出来。
“哥哥。”萧落芙轻唤一声,蹙眉,“你真的将嫂嫂休掉了?”
雪花飘落在萧翊川的肩头,透着一丝寒意。
“她配不上我。”
萧落芙闻言,带着一丝憾意望着他:“希望哥哥不会后悔。”
萧翊川薄唇冷勾。
后悔?怎么可能!
今日的家族聚会因少了苏溶月的筹备,很快就草草结束。
是夜,寒风呼啸。
萧翊川像往常一样推开夙云院的庭门:“苏溶月,热水让下人放好了吗?”
“吱——”
风吹开了窗,刺骨的寒风透过窗户吹进,黑暗和冷寂瞬间侵袭了他全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