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苏迎脱口而出。
被打晕的谢行渊醒了过来,发现手脚伤得最严重的地方被铁链勒紧,无法动弹。
“你就这样把我烧死,滥杀无辜,就不怕大理寺查出蹊跷?”
“呵!只要把你往棺材里一丢,棺材缝上抹点鸡血,做成黑棺泣血的假象,谁还敢查啊?”苏兰心笑得肆意。
谢行渊眯眼:“所以,黑棺泣血是你在故弄玄虚?”
“那是因为他们心里有鬼!当年梅三娘被村里人羞辱,双目泣血!他们笑得有多畅快,如今就有多害怕!”
苏兰心正是利用村民对梅三娘的惧怕,在村子里肆意作案。
“好了,该知道的你们都知道了,可以死得瞑目了吧!”
苏兰心手中油灯离谢行渊越来越近,周身的稻草噼里啪啦燃烧着、蔓延着,火光包围了谢行渊……
“兰姨!不要!”苏迎扬声嘶吼,“我自愿把手脚给你!放了他!”
苏兰心兴味盎然看着烈火往谢行渊身上爬,嗤笑:“我瞧他对你并不上心,值得吗?”
“值得!他心里有我的!一直有我!对不对啊谢行渊?”苏迎疯狂给谢行渊使眼色。
苏兰心是个重感情的人,若苏迎和谢行渊表现出情真意切,也许她会放谢行渊一马。
但情真意切讲究的是个“真”,虚情假意打动不了在癫狂边缘的苏兰心。
谢行渊与苏迎遥遥对望,火光闪烁中,看到了她眼中的焦急。
“是!我心里有她!”谢行渊一瞬不瞬盯着她,声音沙哑,“我蛰伏北境多年,一直的夙愿都是回京报仇!
是她跟我说要过安稳日子,我曾真心想过放下身份永不入京,与她在北境好好过。
但她不要我了,她把我一个人丢在北境,跟别人回京了!
那我算什么?
我看她高高在上之时,恨不得杀了她!
可……我下不了手,杀不得、爱不得,我能怎么办?”
厉声质问回荡在逼仄的山洞里。
像在问苏迎,也像在问自己。
可谁都没有答案,只有静静遥望彼此。
苏兰心听到了些许的哽咽,凝视着谢行渊的眼睛,“原来不是块冰块啊?眼睛都红了,看来有几分真意,那么……”
苏兰心转身望向苏迎,“迎儿,你确定要自己一个人孤零零上路吗?”
“上路的,只怕是你!”
忽而,身后传来低沉的声音,威压扑面而来。
苏兰心未及转头,已被人摁在了地面上,手臂反剪。
“你、你……”苏兰心不可置信盯着背后寒意森森的谢行渊。
她明明用铁锁锁得好好的,怎么就挣脱了?
“兰姨,我们在北境不知被锁了多少次,你这铁锁嫩了点儿!”
此时,苏迎也解开了铁锁,松了松手腕。
当初,她和谢行渊总被混混绑起来羞辱。
苏迎刚好会些偷鸡摸狗的本事,比如:捡个结实点的树枝就能开锁。
她把这些小伎俩都教给了谢行渊。
所以,刚刚两人情真意切地剖白,实际上是为了转移苏兰心的注意力,拖延时间开锁。
“兰姨,认罪吧!”苏迎走了过来。
苏兰心连连摇头,“你们!你们早猜到是我了?”
谢行渊和苏迎对视了一眼。
是!
从捡到那把带倒刺的匕首,苏迎就察觉不对劲。
匕首、香料这些证据大剌剌摆在眼前,简直就像鱼饵诱惑苏迎上钩。
而这根鱼线必然是十分了解梅三娘的人放的。
苏迎当时就猜测苏兰心有问题,索性将计就计,看看她到底想做什么。
至于谢行渊,苏迎眼睛一转,他就能读懂苏迎又在耍小心机。
他也就故意让苏迎落单,这期间,他做了另一件事……
“朱寿,刚刚的话你都听到了吧?”
“是!草民听得一清二楚!”一佝偻老伯进来,跪在谢行渊脚下,“燕王英明!”
“燕王?村长?”苏兰心瞳孔骤缩。
谢行渊正是去寻了村长,有他见证黑棺泣血的真相才更有说服力。
“什么天降异象,无非心怀鬼胎!”谢行渊双目一眯,“朱寿,把人押到溪水村祠堂,当众处死!”
“王爷,不要!”
此时,另一张床上的被褥突然被掀开,一个男人掉下来,狼狈地朝苏兰心的方向滚过来。
男人手脚瘫痪,满身泥泞,蓬头垢面,显得十分狼狈。
此人就是苏兰心的夫君。
“王爷,他是为了给我治腿!求您饶恕,求您看在我们主仆一场的份儿饶恕了她!”男人蠕动到了谢行渊脚下,仰头露出了脸。
谢行渊趔趄一步,蹙眉,“你是……”
“属下刘锋,参见燕王!”刘锋磕了个头,对着苏兰心道:“兰儿,他就是燕王,是我在北境追随多年的主子!”
“燕王?燕王不是死在北境了吗?”苏兰心藏匿在溪水村多年,并不知外界情况。
村长却是清楚的,“燕王已经被鬼医薛谷子治疗好了。”
“鬼医……”苏兰心眼底一片空洞。
那是她寻而不得的良药啊!
谢行渊也愣住了。
当初,刘锋是为了保护他,和他一起被挑断手脚,丢在乱葬岗的。
彼此都以为对方已死。
刘锋摇了摇头,“我与兰儿青梅竹马,后来她家道中落,入了醉芳楼。王爷被贬北境,我与她约定等辅佐王爷回京后,就为她赎身、娶她回家。
没想到一去北境就是十多年!
后来我幸存于乱葬岗,兰儿她远赴北境找回我,一心想用鬼医的法子为我医好腿。
说到底,她杀人皆是因为我,该死的是我!”
刘锋无能无力望着被押在地上的苏兰心,又急得转向苏迎,“苏姑娘,兰儿当初对你们母女颇多照顾,姑娘就向王爷求求情吧!
王爷他最听姑娘的话!为了娶姑娘把养在北境的势力都散了,最后才会落得孤立无援啊!”
苏迎的瞳孔骤然放大,望向谢行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