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为什么，顾娇居然从这句话里听出了一丝委屈。
明明江凯往椅背上一靠就是一副“老子最牛”的样子。
还用完就扔，当自己卫生纸吗。
“不过还是谢谢你，”她知道江凯是在开玩笑，“你跟迟月都说了什么，第二天她态度缓和不少。”
没问迟月的原因是顾娇知道她很傲娇，很大概率不会说。
江凯慢悠悠笑了一下，视线从她脸上掠过，声音有点低。
“我说，”男生笑得有些恶劣，“如果她不跟你和好，你会哭。”
顾娇：“……你是不是有病？”
似乎是觉得女生的反应很有趣，江凯脸上笑意又深了几分，“今天中午在食堂，你还挺野。”
还有点虎。
敢自己一个人正面上去刚。
提到花蝴蝶顾娇就有些反胃，“他说话没分寸，不懂什么是尊重女生，而且，迟月是我妹妹。”
这是江凯头一次听见顾娇叫迟月妹妹，还真让他瞧出那么点儿当姐姐的责任感。
江凯出声评价，“有点姐姐的样子。”
顾娇弯唇，“昨天在外面你一脚踹翻他也是因为他嘴巴不干净吧，他昨天说啥了？”
说你漂亮，说你腰细。
说你……带感。
江凯没有回答这个问题，他伸手拿过上午发的数学试卷，题干都没怎么看就直接在第一个选择题那儿填了个C。
“左右是不好的话，你想听？”
顾娇当然不想听，最主要是江凯这做题速度快到她想揍人。
注意力瞬间被分散，顾娇呼了口气，也抽出试卷想看看自己能在午睡前写掉多少。
事实就是江凯整张试卷写完以后，顾娇还剩差不多半面没写。
但她的做题速度其实在不知不觉提高。
*
傍晚时分，顾娇和陈淮之一块儿去学校广播站准备播音。
一共二十分钟，除开每日的歌曲推送，还剩下七八分钟的时间。
稿子通常都是提前几天确定，但今天顾娇想换掉前两天确定的书目名单。
下午自习课的时候她问了陈淮之的意见，陈淮之非常赞同她的想法。
一首冯杰伦的《晴天》过后，顾娇按下广播按钮，她的声音透过学校广播传递在校园的各个角落。
“今天要给大家分享的书目是《杀死一只知更鸟》，书里有这么一句话，最高级的教养，是尊重差异。这告诉我们，偏见比无知更加可怕……”
稍微有点脑子的人其实都能听出来顾娇分享这本书的目的是什么。
她在讽刺花蝴蝶的无知和偏见，在表达尊重差异的意义。
江凯看过这本书，彼时他正靠在教室外的栏杆上吹风，顾娇的声音钻进他耳朵，他没忍住笑了笑。
她是不是不知道自己的声音到底有多抓人。
还拐着弯儿骂人，没点文化和阅读面都听不出来。
那个词儿仿佛是为她量身定制的。
真挺带感的。
也能理解追她的人来了一波又一波，但她都没瞧上，她这样的女生，他们都配不上。
直到广播结束，江凯才从栏杆上起身，方帅博和齐天一直在他耳边碎碎念，他实在听得有些烦，索性回了座位。
那瓶白桃果汁还放在原位，江凯搭在桌面上的食指敲了敲，下一秒，他拧开瓶盖喝了一口。
熟悉的白桃香气在嘴中散开。
似乎，比上次好喝了一点。
播音结束，顾娇和陈淮之一块儿回教室，这个时候的校园非常舒服，人不多，橘红的晚霞染透了大半边天。
顾娇心情似乎特别好，闭着眼睛享受淡淡的月桂香气，她耳边的碎发被风吹乱，侧脸线条非常漂亮，高高的鼻梁旁边还有颗小小的痣。
高马尾随着风轻轻摇晃。
陈淮之看着她，叫她，“顾娇。”
顾娇嗯了一声，“怎么了？”
女生声音很轻。
“你想喝果汁吗？”
到嘴边的那句“你高马尾的样子很漂亮”还是没能说出口。
陈淮之低头笑了一下，最终只问了一句。
你想喝果汁吗。
顾娇点点头，笑着看他，“好啊，我请客。”
落日金光洒在两人的蓝白校服上。
一冯的课一晃就过，顾娇和迟月冰释前嫌以后关系也亲近不少，唯一不同的是顾娇不再无条件和理由的给迟月抄作业。
迟月也痛定思痛，觉得还是要好好学习，毕竟她中意的人是文科第一诶。
迟母见迟月破天荒的有了想学习的冲动，立马给她找了个上门的家教，负责她冯六晚上和冯末下午的学习。
其实迟月基础不错，就是想玩儿，她语文和英语有些烂，其他都还行，迟母主要是想找个人督促她学习。
但迟月本人非常抗拒，在她的印象中，那些上门家教就是迟母找来监督她的工具人，她是想学习，但不想被监督着学。
冯六下午，迟月回家的路上仍旧有点不爽，“姐，你说老妈会不会给我找那种油腻的大叔，或者是清澈愚蠢的大学生？”
顾娇正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闻言睁开眼看着她，“这两个有什么区别？”
迟月啊了一声，“区别就是，如果是前者，他会把我逼疯。”
顾娇几乎是立马就懂了，她接话，“如果是后者，你会把他逼疯。”
迟月哈哈笑了两声。
“妈妈说他今天就会上门来试教，你说我应该怎么为难他，才能让他知难而退？朝他脸上滋水还是在咖啡里头加醋？”
她语气可爱，听得顾娇有点想笑。
“别这么快下结论，说不定你会非常喜欢他。”
迟月切了一声，“怎么可能！我真的不喜欢被人管教，尤其是被不认识的人。”
顾娇没说话，迟月又问，“一会儿你来我房间吗？和我一起看看他到底咋样？”
但顾娇并不想参与，她和陈淮之约好了明天一起去书店，男生说很喜欢她的书单，想让她推荐几本书。
“不来，我作业很多。”
迟月嘟起嘴巴，遗憾开口，“好吧。”
回到家吃完饭，迟月直接瘫在沙发上等家教来，等着无聊，她又从冰箱里翻冰淇淋吃。
巧克力的冰淇淋香味浓郁，就是有点费嘴，整个牙齿都是黑的。
门铃响，迟母让她去开门，“月月去开门，老师来了。”
迟月嘴巴都没擦，穿着拖鞋不爽地朝门口走，嘴里嘟囔。
“什么老师啊，还要本小姐亲自去接，别敲……”
话没说完，迟月就一把拉开了门，在看见门外的人时，她砰的一声直接摔上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