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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里实在是热闹极了,不仅李康、柳兰候在里头,甚至连李润文都静坐着,见她进来,三人皆神色各异地将她望着。
李妍君心中惶惶地问了安,审时度势之后,先下手为强地跪下认罪。
李康原本面无表情,显然是有些动气,可见李妍君跪在自己面前,却还是无奈叹息一声,问道:“一切安好?”
李妍君忙点了点头:“回父皇,儿臣只是去买了一个花灯,一切都好。”
“只是?”李润文冷笑一声,“乐康这话到是说得轻巧。你待字闺中,却半夜与一男子出宫,彻夜未归,成何体统?身为郢朝的公主,私自出宫又至宫规于何地?”
她疾言厉色,大概还对李妍君在潋院落了她的面子一事耿耿于怀,此时正是有意报复。
这倒是不难想,但奇只奇在她平日都是住在宫外的府邸,就算偶尔进宫,多也是请了安便会离开,怎么会留到这个时候来找麻烦,又是从哪里知晓的自己出宫一事。
李妍君前前后后都想了一遍,仍然没什么头绪,以至于都忘了回话。
“君儿,你可有什么要辩驳的吗?”李康沉声问道。
寅时已过,李康大概一整晚都没有好好休息,浑身上下都透露着倦意。
他年岁大了,身体原本就不似原先硬朗,一会还得上朝,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歇下。
李妍君心中泛起细密的心酸与自责,不愿此事再纠缠下去,干脆伏地道:“姑姑说得有理,儿臣无可辩驳,请父皇责罚。”
李康沉沉的叹了口气,当着众人的面,也不好过于偏袒,只能想办法高高拿起再轻轻放下,敷衍过去便罢了。
“乐康是小孩心性,想出宫去看看热闹也情有可原,何必苛责。”柳兰明明也陪着熬了这一夜,却依然精神抖擞,带着一贯的和煦笑容,声音清亮,“更何况,她贵为公主,即便是有些小的不是,还能真罚她吗?若闹得众所周知了,那公主的威仪何在?”
这话像是挠到了李康的痒处,让他神色终于和缓了下来。
可同样的一番话落在李润文耳中,却是不偏不倚地刺中了她的痛处:“贵妃这话倒是说得奇怪,皇子犯法与庶民同罪,皇兄一向如此教导。难道因犯了错的是乐康便可以不罚了?今后又如何服众呢?”
她以袖掩唇,不带感情地笑了笑:“说句玩笑话,若是乐康因了公主的身份免于责罚,那是不是润文日后也可以随心处事呢?”
“好了。”李康沉声打断,只觉得头疼欲裂。
他知晓李润文是在为前些日子的事闹脾气,所以更加为难。若是罚重了,一来他舍不得,二来,让朝臣或是诺国使者注意到了此事,又是一场风波;可若是罚轻了,且不说难以服众,便是他与李润文的兄妹情分自此怕是都会生疏起来。
“父皇……”李妍君也知李康的为难,正想要替他解围,却被身后的九思打断。

替罪
自踏进荟怡殿起,九思一直沉默地跪在李妍君身后,像她投在地上的一抹影子。
现下影子开了口,满堂目光皆聚在他的身上,这才惊觉他虽跪在这里,却背脊笔直,不卑不亢,哪里像是候审之人,又哪下像是裙下之臣。
“长公主容禀。宫禁森严,乐康公主金枝玉叶,哪里知晓出宫的法子。今日违反宫规,实非公主所愿,皆是因臣的诓骗……”
“九思!”李妍君恼恨地打断他,一双潋滟杏眸含了厉色,试图阻止他自揽罪责的举动。
九思很乖顺,立刻便闭了嘴,老实巴交得像一只午后的狸奴。
话已出口,覆水难收,多说一句少说一句原本也没什么分别。李妍君的白玉耳坠轻轻晃动着,怒意全都燃在眼底。
“你?”李润文饶有兴致地将九思上下打量一番,第一次认真地看向这个声名远扬的公主侍从。
他的模样的确周正,一身玄衣,垂眼而跪,淡漠却又恭顺,真是让人挑不出毛病。
李润文微眯了眯眼:“九思都尉受乐康和陛下的看重,自然是和旁人不同的。但说一千道一万,你到底只是个奴才,有什么本事做主子的主?又有什么本事诓骗公主出宫?”
“回长公主的话,这几日乐康公主心绪不宁,臣存了讨好邀宠的心思,哄骗告诉公主说为她准备了有趣的新鲜玩意。公主彼时并不知臣要将她带去宫外,直至事成定局才反应过来,又因宫门下钥,这才次日才归。公主心善,不愿臣为此受罚,是以悄悄回殿,想要息事宁人,却不料被陛下与长公主发现。”
九思抬眼看着李润文,眼神不闪不避,字字清晰,虽无挑衅之心,却也有警示之意。
一旁的李康闻言,自是喜不自胜,抓紧机会为女儿开脱,抢先将此时盖板定论:“竟是这样,九思你好大的胆子。”
九思立刻伏地:“臣万死,请陛下责罚。”
君臣一唱一和,此事已成定局。不过是碍于表面功夫,李康这才没有下旨,反而是问询性地看向李润文。
李润文不置可否,抚着自己袖口的绣纹,好整以暇地看着李妍君一脸焦急,心中的气已然消散不少,也乐得卖兄长一个面子:“小小侍卫,竟如此胆大妄为,皇兄定要重重罚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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