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诗沫顾不得脑子里有许多疑问。
她坐立不安地上下打量着坐在自己身边的男人，想看清楚他有没有受伤。
但她没有碰他。
她觉得是自己连累了他。
女孩慌张的眼神先落在男人的脸上，再往下移去看向肩膀、手臂、腰身、双腿，最后又看了看头部。
确认男人没事，女孩默默低头，眼眶里的晶莹似是偷偷跑出。
她不想被人发现，用手指轻轻抚上眼角，再一个连贯的动作移去鬓角，把碎发自然地抚到耳后。
但她想掩盖眼泪的小动作还是被转过身来查看他家程大总裁身体是否完好的小钱察觉到了。
“周小姐，我刚刚有口无心，我……我不是说你的命不重要。”
小钱突然心软。
听到小钱这样说，程之晟侧过头去看女孩的脸。
“不是……是我太莽撞了，什么都没查到还连累别人……”
说罢，女孩竟突然“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给身边的程之晟惊得睁大了眼睛。
他从来没有露出过这样的表情，显然是没想到女孩竟会哭的那样惨烈。
完全不顾形象地嚎啕大哭，中间还夹杂着几分哽咽。
更可怕的是，他家小钱也是性情中人，平日里最看不得女孩子哭了。
小钱看到周诗沫哭得凄惨，竟也“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把程之晟吓得往后移了移身子，放大的瞳孔飘向此时正抱头痛哭的两人。
“我错了啊啊啊……刚才太吓人了啊啊啊……呜呜呜……我还以为要害死程老师了呜呜呜……”
“还好周小姐和我们家程总都没事呜呜呜呜……是小钱的失职呜呜呜呜……”
司机显然也是被这突如其来的场面震惊到了，刚刚开着车在腥风血雨的打斗中穿梭都没有这画面来得震撼。
他目瞪口呆地看向车里嚎啕大哭的两人，声音此起彼伏，好像在比谁哭得更惨烈。
然后又小心翼翼地通过后视镜去瞥程之晟。
只见平日里波澜不惊的程大总裁此时正微皱着眉，一脸嫌弃的盯着那夸张的两人。
司机一只手移开方向盘，捻了团卫生纸塞进耳朵里。
“你俩有完没完了。”
程之晟还是没忍住，终于打断了两人震耳欲聋的痛哭声。
声音戛然而止。
两人脸颊上都闪着泪痕，一脸委屈地看向程之晟。
“我这不是好好的么！”
程之晟继续说道：“你们要是觉得对不起我，小钱，扣你六个月工资。周老师，我直接封杀你，你去赎罪好了。”
“不行！”两人异口同声地说。
这男人还真狠。俩人几乎同时间把悲伤的情绪一鼓作气地憋了回去。
但不管程之晟再怎么嫌弃，他心里还是涌进了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暖流。
在黑暗的商业斗争和家族纷争里摸爬滚打数年的他，此时有两个关心他的人在身边。
他是感激的。
周诗沫抹干净眼泪，准备问起让她非常疑惑的两件事情：
“程老师，你怎么身手这么好？”
“我们家程总身手不好难道等着被暗杀吗？毕竟他这个人从来不管保镖在哪，每天横冲直撞的，仇家还那么多。”
小钱插了一嘴。
这小子看似在回答周诗沫，但其实还是在埋怨程之晟不顾安危，独断专行。
“那你们今天怎么会在这？不会是在帮我查照片的事呢吧？”周诗沫又闪着她那双懵懂的大眼睛。
小钱差点没急得跳起来。他忽然敲了一下周诗沫的天灵盖，随即转过头对程之晟说道：
“程总！这丫头也太没良心了吧！她都没想过你一直在帮她！咱们做的还不够明显吗？”
周诗沫哪是没想过，她是不敢想。
“那……我是不是打乱你们的计划了……”周诗沫内疚地低下头，亮晶晶的大眼睛飘向程之晟和小钱。
“是啊。”还没等小钱继续说话，先被程之晟冷冽的一声打断了。
男人撇过头，深不见底的眼睛撞上女孩的盈盈双目。
“我们查到这家店老板跟温邱实那张床照的流出有很大关系。”
“所以，今晚微博上爆了的那条大V留言，是你发的？”程之晟继续说，清冷的嗓音布满磁性，又多了几分恐吓。
“是……”周诗沫惶恐不安地垂下眼眸，轻咬着嘴唇。
虽然这位程大总裁偶尔会给她温柔的错觉，但更多的时候她总是会被他恫吓住。
“对不起啊……我不知道你们也在查。”女孩见男人没再说话，便又添了一句。
“没关系，既然是周老师造成的麻烦，那就用你自己赎罪好了。”
男人看似漫不经心地说了一句。
“怎么赎罪……”
周诗沫想着，不会真的要封杀她吧……
男人没回应，只是用他那阴翳的眼神上下打量了女孩一番。
周诗沫反应过来，迅速捂住胸口，耳朵瞬间红了起来。
她不可置信地睁大眼睛，偷看了一眼程之晟。
这车里还有其他人啊啊啊啊！
这么明目张胆地是要让她尴尬死吗？
坐在副驾驶的小钱看见后排两人眉来眼去实在有些受不了，他眯起眼睛一脸嫌弃。
车子继续行进，小钱手机突然响了。
他接了电话后沉默了一会。
然后转头，表情一脸无奈：
“程总，您说您抓到了修理手机那师傅你倒是跟我说一声，害得我以为计划泡汤了。”
“哎？”闻言，周诗沫惊得叫出了声。
合计刚才程之晟那套说辞都是吓唬她的。
男人察觉出女孩的诧异，嘴角轻轻勾起一个弧度。
随后转头对小钱说道：
“除了你，我手底下的人又不是吃白饭的。不过是实施计划的时候，一只小猫突然窜出来，影响不了什么大局。”
小钱觉得他家这位总裁上辈子一定吃了很多屎。
不然这辈子怎么这么喜欢臭嘴喷人。
“那边说现在什么情况。”程之晟抬了抬下巴，继续说道。
“那边说那位魏师傅嘴很严，一直不肯说出是谁找他修的手机，也不承认他见过温邱实的那张床照。”
程之晟冷厉的瞳孔微微收缩，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