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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鸢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忽然想出去走走……可能是因为她实在是闷地慌了,也可能是因为她单纯地想出去看看了,这两天的海城下了大雨,直到今天早上才彻底放晴。
  黎琛推着她出去的时候,正好看到了外面灿烂的艳阳天,不偏不倚的一缕彩虹就挂在他们头顶上,楚鸢费力地抬头,努力眯着眼睛看彩虹,不知道为什么,她这两天视力也渐渐变得不好了,就连看一个彩虹都要费力气地抬头……就这样,还只是看到了迷迷糊糊的轮廓。
  彩虹都看到了,她不知道自己有什么遗憾,但是细细想来,好像是有很多遗憾的。
  黎琛推着她在市中心一直转,他们两个人实在是太过于怪异,路上的人纷纷侧目……但是楚鸢已经顾不上这个了,都已经是将死之人了,她还在乎这个吗?
  市中心不大,黎琛带着楚鸢一个上午就逛了大半,最后停在了一片向日葵田前,这一片有一片试验田,几个学生拿着记录本站在旁边记录,黎琛停下脚步,楚鸢眼眸半眯着,金黄色的向日葵花落在她眼底的时候,她有些晃眼,像是想起了那年,她走在向日葵地里,沈时泽给她画的画。
  她试着找到当年的方向,头转过去的时候,她还真的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背影。
  楚鸢一下子愣住。
  距离她不到二十步的地方,一个男人正在折叠椅前,面前放着一块画板,白色的袖子高高卷起,露出精瘦白净的手臂,他的身材很好,一抬手就能看到手臂上粗壮的青筋,格外地有力量,她不会认错的,是沈时泽,不知道怎么的,她的眼泪静静地落了下来,就像是十年前看到的那样,怎么都挪不开眼。
  手腕一起一落间,楚鸢看到了那副画板上,画着一幅好看的向日葵,向日葵的颜色明艳亮丽。
  “沈时泽...”楚鸢喃喃着自己面前的男人,连黎琛也愣了一下,沈时泽怎么会在这个地方?
  楚鸢自己控制着轮椅往前走,轮椅脱开黎琛手的时候,他僵了一下,但尊重楚鸢,没有上前,隔得远远地看着他们。
  轮椅到男人面前的时候,男人差距到,转头,楚鸢对上那张脸的时候,心脏狠狠地震动了一下,她甚至都怀疑是不是她的眼睛出了问题,是不是老天爷终于可怜她的不易,在她临死前给她画了一个巨大的梦园。
  轮椅停住,楚鸢用近乎贪婪的目光看着他,他整个人被日光沐浴着,慵懒地靠在折叠凳的靠背上,挑了挑眉,下巴一台那副画,“好看吗?”
  楚鸢边流泪边笑,“好看。”
  “已经很长时间没有画过向日葵了,有点手生了。”他拿起画笔在旁边的洗笔筒里刷了一下,把调色板亮在楚鸢面前,“你觉得这个地方用什么颜色好看?”
  楚鸢其实已经不太看得清楚了,更别说他画的向日葵很细致,楚鸢阖上眼,回忆:“用赭红色吧。”
  “我也觉得赭红色是最好看的。”他满意地弯了弯唇角,随后笔尖沾了一点赭红色的颜料,身子往后倾了倾,找了一个舒服的姿势,给太阳上点了一抹赭红色。
  这样的感觉实在是太过于熟悉,楚鸢好像又回到了十年前……那个时候,她还是健康的,还对未来充满了希冀,男人的笔尖一下一下地落在康颂纸上,连摩擦的声音都格外清楚,太阳暖烘烘地照在他们的身上,楚鸢靠近了一点,伸手摸了一下他的手。
  男人顿了一下,却没有拒绝,反而是紧紧地反握住她,他的手指还是一如既往地好看,楚鸢控制不住的眼泪,“你后来为什么不画画了?”
  “因为家里有点事情,所以不画了。”他如实地告诉楚鸢。
  楚鸢知道的啊,结婚之后,他就忙着工作,忙着给他气受,哪来的时间再画画?
  “我释怀了,你释怀了吗?”楚鸢逼上眼看,虚弱地问。
  男人画笔的笔尖一顿,转过来看她的时候,眉目清隽,打量了一会儿她,眉头一紧一缩的,眸光探究似地看着她,半晌之后,忽然低笑一声,“嗯。”
  释怀了,释怀了就缕Ӽɨռɢ皱好。
  楚鸢呆到晚上的时候就让黎琛推她回家了,任由沈时泽在那里继续画,她已经和他离婚了,没有什么理由等她回家了,她忽然觉得自己好像没有什么遗憾了,最后终于和沈时泽把话说清楚了。
  回家的路上连路上的风都变得清爽了起来,好几次吹起她的头发,挡住了她的视线,她想伸手理一下,却发现自己已经抬不起手了,怕黎琛看出异样难过,她笑着装作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一样。
  黎琛推着轮椅快到门口的时候,忽然停了下来,楚鸢不明所以地抬头,这一看就看到了沈时泽,一身黑色西装站在门口,像是在专门等着她一样。
  明明她走的时候,他还在画画,怎么这么快就来了?
  就算是隔得很远,她也能感觉出来沈时泽的心情不好,明明刚才还挺开心的,楚鸢弄不清楚为什么,也不想去弄清楚了。
  沈时泽脸上带着明显的怒意,不分青红皂白,上来就怒斥,语气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重,“楚鸢,你这次又玩的什么把戏?你以为你这样我就会——”
  沈时泽用了三天的功夫才从楚辞那里要到黎琛的地址,看到楚鸢的第一眼下意识的话就脱口而出……但是眼睛落在她身上时还是被震撼了一下,几天没见,楚鸢已经瘦了很多,只剩下一个架子……如果不是她的那种感觉还在,沈时泽真的险些认不出来了。
  轮椅上的楚鸢歪着头,努力地看着他。
  沈时泽突然身上闷闷的,但还是下意识地觉得这些都是假象,心疼了不过两秒,唇边翕动,冰冷地嘲讽起来,“楚鸢,你这是又玩什么花样?你以为你随便搞点这种把戏,我就会心疼你是不是?”
  楚鸢听不见沈时泽的话,只能看到沈时泽的嘴在动,她费力地想去听……但有什么东西从她胃里开始想要涌出来,她没控制住,哇地一下,殷红的血把她的白裙子沾地一身红,像是盛放的红玫瑰。
  一股钝痛忽然像是水滴滴落在水面上,尖锐的痛意涟漪一般地散开,沈时泽像是感应到了什么一样,痛地懵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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