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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完盛斯年讲述完过去的事情,江安然已经红了眼眶。
  她紧紧地拉着盛斯年的手,声音哽咽道:“斯年,我虽然从小就没有见过自己的爸爸妈妈,不知道被母亲爱着是什么感觉。”
  “但是我能感觉到,你的妈妈真的是一个好温柔、好善良、好体贴的妈妈。”
  “她给你们的爱温暖而纯粹,可是她陪伴你们的时间却那么短,还是以那样惨烈的方式离开了你们。”
  “这么多年,你和凌宇心里,一定很痛苦吧。”
  盛斯年停下脚步,一把将江安然搂紧怀里,遒劲的双臂狠狠用力,恨不得把江安然揉进自己的身体里。
  虽然盛斯年一句话都没有说,但江安然明白,他此刻沉浸在巨大的痛苦中。
  江安然也将盛斯年紧紧的抱住,同时抬手轻轻拍他的后背。
  “斯年,如果想哭,就哭吧。”
  “一个人了想念妈妈了不丢人。”
  盛斯年没有哭,但是身躯却微微颤抖。
  “安然,当初如果我们没有让妈妈来参加我们的毕业典礼,妈妈是不是就不会离开了?”
  江安然轻拍盛斯年后背的动作顿了顿,她柔声安慰道:“斯年,当年你和凌宇还都是小孩子,只是想要妈妈参与自己的人生重要时刻,这没有错,一点儿错都没有。”
  “有错的是那个大卡车司机,是他不规范驾驶,才撞向了你们的车子,害的你们妈妈丧命。”
  “你和凌宇,都没有错,不要再背负这样沉重的心理负担了,好吗?”
  盛斯年颤抖的身体缓缓安静下来。
  江安然也不再说话,就只是静静地抱着他,小手不停的轻抚他的后背。
  她知道,盛斯年现在陷入了思维误区,所以才会陷入巨大的痛苦中。
  此时的盛斯年最需要的不是说教,也不是开导,而是静静地陪伴,陪他度过这最痛苦、孤独、黑暗的时光。
  记得之前廖春华大姐教导她的时候,给她讲述过一个她自己曾经经历的事情。
  那次廖春华要拿下一个项目,但对方负责人的女儿突然食物过敏去世了。
  据说小姑娘被送到医院的时候,全身都已经肿的不成人样了。
  等那个负责人赶到医院的时候,就只看到了女儿冰冷、变形的尸体。
  那个负责人处理完女儿的丧葬事宜,整个人瞬间垮了,谁都不肯见。
  廖春华大姐听说后,就直接换上一身黑衣黑裙,然后不辞辛苦跑了一百多公里,找到一个老手艺人的家里,请他帮忙做纸扎话。
  就按照小姑娘生前最喜欢的玩偶、零食、公主裙样子来做。
  廖春华大姐守在老手艺人的家里,帮忙打下手,做了整整一天一夜的纸扎活,直到把她雇去的厢式货车的车厢都给装满了。
  然后她才开着她的越野车在前面带路,带着厢式货车直接去了那个小姑娘的墓地。
  到了那小姑娘的墓地,廖春华二话不说,直接命司机把厢式货车的车门打开。
  然后她亲自把纸扎活一件一件的往下搬,再一件一件的烧给那个小姑娘。
  期间她不许任何人插手帮忙。
  就在她刚烧了不到十个纸扎活的时候,那个小姑娘的妈妈,也就是廖春华需要找的项目负责人到了。
  看到有人在给她的女儿烧她生前最喜欢的东西,那个项目负责人直接红了眼眶,眼泪掉个不停。
  然后她什么话都不说,直接走到廖春华的身边,拿起旁边的纸扎活就开始烧给女儿,一边烧,一边哭,一边说着对不起女儿,要女儿在另一个世界好好的等等。
  在此期间,廖春华一句话都没有跟那个负责人说过,只是闷着头从厢式货车上搬下来纸扎话,然后烧给小姑娘。
  反复几次之后,那个项目负责人也开始帮忙从厢式货车上搬东西。
  那天直烧到天黑,她们两个女人才把一整车厢的纸扎活给烧完。
  但是烧完之后,廖春华依旧是一句话都不跟那个负责人说,而是直接上车离开。
  她连夜又去了那个老手艺人的家里,继续给他打下手,做纸扎活。
  直到做满了整整一厢式货车车厢的纸扎活,廖春华就开车带着司机去那小姑娘的墓园,然后开始烧给她。
  她刚开始烧纸扎活没多久,那个项目负责人也会很快赶到。
  然后两人还是什么话都不说,就是很有默契的相互配合着,从厢式货车上搬下来纸扎活到小姑娘的墓前,然后开始烧。
  烧完之后,廖春华还是一分钟都不停留,再次上车离开。
  ……
  如此反复,两人谁都没有开口说过一个字,两人之间是诡异的默契、安静。
  在烧完第十一车厢的纸扎活后,那个项目负责人终于首先打破了两人之间的安静。
  她握住廖春华的手,哽咽着说道:“我知道你为什么这么做,但是这么多天以来,是你在陪伴着我和我的女儿,让我们度过痛苦的。”
  “你放心,你的心意我都明白,不会让你失望的。”
  廖春华却是真诚的看着那个项目负责人,悲伤道:“我承认,我这么做是有目的的,但我是公司员工的同时,也是一个女儿的妈妈。”
  “我知道一个妈妈失去女儿该有多难过,我想让孩子走的放心,也想让失去孩子的妈妈稍微减轻一些痛苦。”
  然后那个项目负责人在怔愣片刻后,就抱着廖春华大哭,哭了足足一个多小时。
  当天晚上,项目负责人就那个项目给了廖春华的公司来做。
  那一次,廖春华打了个漂亮的翻身仗,也是她夺取公司的第一步开始。
  廖春华告诉江安然,之所以给她讲述那件事,是想要她明白,当一个人了陷入巨大痛苦的时候,他不是不明白道理,他只是无法说服自己。
  所以面对这种情况的时候,就不要再企图讲道理、说教,只要安安静静的陪伴着就好。
  就像现在的盛斯年,他一个智商远超常人、跳级上哈佛大学的精英人士,会不明白白瑾瑜的死不是他和凌宇造成的吗?
  他都明白,但他就是无法跨过自己心里的那道坎,无法在情感上说服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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