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明慎脚步一滞。

他回头看向那个半坐在床榻上，脸色从未如此苍白过的男人，眉心微蹙：“找？你去哪里找她？”

东南西北，天下之大，谁知道谢婉宁会往哪儿走？

沈淮序很慢地收紧了手，声音暗哑：“总能找到的，只要我一直找下去。”

闻言，谢明慎眸光微沉。

他转身走回里殿，站在榻边居高临下地睨着沈淮序：“逼宫、意图刺杀皇帝，这些都是死罪，朕也是真的对你动过杀心。”

“但是，阿姐说朕需要你，北昭也需要你，所以不准朕动你。”

“可若朕放过你，你却追随阿姐而去，弃朕与北昭不顾，那朕便要重新考虑了。”

沈淮序身形顿了顿，缓缓抬眸：“小皇帝，你不是一直都很忌惮我吗？如今我要将所有的权势都还给你，你不要？”

谢明慎脸色瞬冷，语气也变得森寒：“沈淮序，你要是再这样喊朕，朕现在就杀了你！”

那样凌厉的神情出现在一张稚嫩的面孔上，说实话，还没有昨夜谢婉宁面无表情的模样让人不寒而栗。

而他之所以这样说，只是因为不想回答沈淮序的问题。

说不清到底为何，可能是沈淮序心甘情愿被谢婉宁刺了一剑，也可能是正如谢婉宁说的那样，沈淮序自始至终没有想过真的要逼宫。

反正，谢明慎就是想相信他一次。

但显然，时机不对。

沈淮序的心底像是有个声音在叫嚣着，一定要去找谢婉宁，一定。

他第一次如此坚定地觉得自己必须去做一件事情。

与被先帝册封成摄政王不同，与因救命之恩娶谢婉宁也不同。

这次，是他的选择。

静默了片刻，在谢明慎一瞬不瞬的目光中，沈淮序淡声开口——

“三个月，找不到她我就回来。”

“为何？”谢明慎很不解，“你明知我阿姐不想再见到你，所以才会趁你还在昏迷的时候离开不是吗？”

沈淮序的心疼了下：“是，我知道。”

“但她还欠我一个答案。”

……

此刻，原本打算南下的谢婉宁，却拖着一个满身血污的男人停在了一座寺庙前。

她抬眼看向寺庙的牌匾，眼底划过抹犹豫——

灵觉寺。

自谢明慎登基后，谢婉宁每年都会来这里为国祈福。

她不该来这的。

纵然眼下她戴着斗笠与面纱，里面的和尚或许还是会认出，她就是北昭那个已经死了的长公主。

但……

谢婉宁看了眼身侧气息已然很弱的男子，抿了抿唇。

她不得不进去。

等把他交给那些和尚之后她就离开。

又抬手覆了下面纱，确认自己只露出了眼睛，谢婉宁才深吸了口气敲响寺庙的大门。

“有人吗？救命！”

很快，寺庙大门被人打开。

从门后露出的那张脸谢婉宁记得，是灵觉寺的方丈。

“这位施主，您……”

方丈话还未说完，谢婉宁便将扶着的男子靠去了他身上：“高僧，此人身受重伤，被人丢在山间，快死了，只有您能救他了。”

她语速极快，方丈尚且未回过神，那昏迷的男人却好像被吵醒，眉心不禁皱了皱。

不过谢婉宁并没注意到，说完便抬步要走。

可就在她转过身的那一刻，她的衣袖却被人拽住。

谢婉宁一怔，侧眸看去，只见男子不知何时醒了，双眼微微睁着。

而紧接着，他双唇微启轻声道——

“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