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厌景和顾云初……
顷刻间,我的脑子里有好几个疑问划过。
他们怎么会在这里,他们是什么时候来的,到底有没有听到我和袁皓的对话,如果听到的话又听到了多少。
脑子里乱糟一片,几乎是下意识的,我视线聚焦在薄厌景身上。
这个男人,气质温和内敛,又毫无掩饰的透着尊贵优雅,似乎无论站在什么地方,都是一颗耀眼的星,轻易就能吸引所有人的目光。
他旁边的顾云初本身长得也很好,可往他旁边一站,还是被他比下去了。
薄厌景没有看我,目光径直落在坐在我对面的袁皓身上,唇角勾着浅浅淡淡的笑,笑意却不达眼底。
我暗暗捏了把冷汗,心高高悬着,生怕薄厌景乱说话。
就在我还没想好该怎么办时,袁皓覆在我手背上的手合起,轻轻的握住我的手。
我回过头去看他,便见他冲安抚的我笑了笑,随后再次看向薄厌景和顾云初,“雨知,他们都是你们院里的,你的同事?”
我轻轻颔首,嗯了声。
察觉到薄厌景的视线落在了我和袁皓交握的手上,心莫名一慌。
这种感觉,就像是被丈夫抓奸一样。
我暗暗咬了咬牙,敛住心神,再次望向薄厌景和顾云初,努力用最平静的语气笑着和他们打招呼,“顾医生,宁医生,你们也是过来吃饭的吗?”
“我们刚吃完下来。”顾云初笑着耸了耸肩,视线扫过袁皓,没有多问,只是说,“徐医生,你们慢吃,我们先回院里了。”
我巴不得他们赶紧离开,连忙说:“好。”
顾云初意味不明的笑了笑,一只手搭在薄厌景的肩上,和他一起离开了湘菜馆。
亲眼看着他们离开,我才彻底松了口气。
吃完饭出来,袁皓送我回医院,下车前他突然喊住了我。
“雨知。”
“嗯?”
我手搭在车门锁上,闻声回头看他。
袁皓忽然解开安全带,探身过来,可怜巴巴的瞅着我,闷声开口,“你的这个前任,很强大。”
我愣了愣,毫无遗漏的将袁皓的不安看在眼中,抬手轻抚袁皓的脸,轻笑,“他不过是个拿手术刀的,我男朋友可是拿枪的人民英雄啊。”
在隔壁镇上袁皓的家里有一面红色锦旗,上面印着“人民英雄”四个大字,据说是袁皓某个休息日去菜市场买菜,回来时路过某珠宝店刚好遇到了抢劫的。
热心肠爱多管闲事的袁皓自然不会不理,当即就把菜给扔了,冲进店里,三下两下制伏歹徒,救下了一个被作为人质的小姑娘。
再后来,那家珠宝店就给袁皓送了面锦旗。
最后,拿着锦旗的袁皓被局里批评完他的冲动之后,回到家里又被袁阿姨批评了一顿蠢。
袁皓苦笑,“我一点儿都没有被安慰到。”
我凑过去在袁皓的唇上轻吻了一下,“这样安慰到了吗?”
袁皓双颊浮上淡淡的红晕,“有一点点被安慰到了。”
袁皓还要回局里,我上班时间也快到了,我没再继续磨叽,推开车门下了车。
等我换好白大褂回到急诊科办公室,薄厌景早已经坐在电脑前看病历了。
我只看了他一眼,便收回了目光。
之后整个下午,我和薄厌景都没有再说过半句话,甚至连一个眼神交流都没有。
唯一的交集,就是他又给我送了杯温牛奶。
快下班的时候傅烟雨发了条短信给我,要约我出去逛街。
我看了眼值班表,想着横竖没事,就答应了下来。
下班时间一到,我和杜医生说,“杜医生,我约了朋友,就不和你一起回去了。”
杜医生还在看病例,头也不抬的摆了摆手,“没事没事,去吧。”
临踏出办公室前,我下意识往薄厌景位置的方向看了眼,他没在。
现在外面不是很忙,似乎是在他将温牛奶递给我之后他就出去了,一直到现在还没有回来。
可他去了哪里,又跟我有什么关系。
我轻轻的甩了甩脑袋,没再想。
五分钟后,我走出医院大门,就见傅烟雨那辆QQ车已经停在了马路边。
我走过去拉开副驾驶座的门坐了进去,边系安全带边问,“怎么突然想起来要找我逛街了?”
傅烟雨撇了撇嘴,“我这不是无聊吗。”
“在我们医院食堂做得怎么样?”
“除了脏了点,别的挺好的。”
“嗯?”
“姑娘我天生丽质,一票男同胞排着队要给本小姐献殷勤。”
我失笑,怪不得傅烟雨这份工作能做这么长时间,感情有人排着队献殷勤。
突然想到了什么,我问:“你是怎么进来的?”
傅烟雨嘟囔了两句,“是薄厌景帮的忙。谁让你不肯帮我了。”
原来是他。
我没有再问。
傅烟雨载着我去了市中心广场,泊好车后,拉着我走进了一家日式料理店。
我和傅烟雨在旋转寿司盘前坐下,傅烟雨拿下好几碟寿司,“好久没吃寿司了,今晚一定要吃个够!”
我只觉得有些好笑,“你不是说要存钱备战双十一?”
傅烟雨不以为然,“还有一两个月的时间呢,不急不急。”
这家日式料理店我和傅烟雨来过几次,味道还不错,我细吞慢嚼着,傅烟雨不顾形象的狼吞虎咽,没一会儿我左手边便堆起了高高的空碟子。
从料理店出来,傅烟雨直嚷嚷着好撑。
我扶着她慢步往前走,“走走消化掉就好了,谁让你一下子吃这么多。”
这一顿吃掉我整整三百块钱,其中两百多就是进了傅烟雨肚子,不撑才有鬼了。
傅烟雨苦着脸,“好吧,走走。”
夜晚的风有点儿凉,道路两旁的树木枝叶被风吹得轻轻晃动着,连着地上的影子也跟着晃动起来。
傅烟雨突然停下脚步,扭过头看着我,欲言欲止。
隐隐猜测到她想说的话,我的心咯噔了一下,面上没有露出分毫,浅笑着问:“你想说什么?”
前两天就听傅烟雨说她父母回国了,她几乎一下班就回家陪着父母,所以她这些天没来找我,如果不是有什么事,傅烟雨不可能平白无故约我出来逛街。
傅烟雨咬了咬下唇,犹豫了许久,才支支吾吾的说出口:“我听别人说,你和薄厌景……”
话到这里,傅烟雨一脸纠结的皱起眉头,似乎在寻思着该怎么将后面的说出来。
我瞬间明白过来傅烟雨想说的是什么了。
在医院里薄厌景对我是有些特殊,难免会被人说闲话,尽管我现在和薄厌景真的没什么,但我是在不知道该怎么跟傅烟雨解释我和薄厌景之间的关系。
不知不觉中,我顺着薄厌景那天晚上在小饭店里说的话,在人前将他归类成了前任,但我依然心知肚明,他不是我什么前任,他只是我曾经的金主。
金主和前任,相差甚远。
而我的那段不堪回首的过往,我不确定傅烟雨是否能接受。
我反手回握住傅烟雨的手,故作好奇的问:“你听别人说我和宁医生怎么?”
“我听别人说你和薄厌景在一起了!”
“哦。”
“你哦什么啊,老实告诉我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
“假的。”
傅烟雨狐疑的瞅了我两眼,见我神色无异,松口气似的拍拍胸脯,“吓死我了!我就说嘛,怎么可能会是真的。薄厌景看起来人模人样但实际上狡猾奸诈,袁皓就比他强多了,你千万别被薄厌景外表骗了啊。”
我安安静静的听着傅烟雨说薄厌景坏话,时不时应一声,告诉她我在听。
走了一圈,傅烟雨总算不觉得撑了,却又觉得累了。
街最终还是没逛成,傅烟雨将我送回了公寓。
楼梯上的声控灯应声亮起,我靠着墙边慢吞吞往上走。
最后在我公寓门前站定,摸出钥匙开锁,推开门,入目的是一片黑冷。
我按下墙边的灯开关按钮,反手将门关上,换鞋进去。
累了一整天,洗完澡出来我倒头躺在床上,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半睡半醒间忽然觉得腹部一阵疼痛,这种疼痛感没有随着时间的过去而缓减,仍旧不慌不忙的折磨着我,伴随而来的还有湿黏黏的感觉。
我被疼醒,伸手过去摸索着将床头的灯打开。
爬起身,掀开被子一看。
一摊红色在淡蓝色的被单上格外显眼。
原来是亲戚来访了。
大概是因为晚上和傅烟雨出去吃了不少生冷的东西,甚至还喝了冰饮,所以才会觉得疼得这么厉害。
等我换完衣服垫好卫生巾,又将弄脏的床单换下,手机的闹铃跟着响了起来。
肚子还是有些不舒服,我洗漱完,拿着包包下楼买了杯热豆浆。
温热的豆浆入腹,我的小腹好受了不少。
因为姨妈突然造访,今天我去医院去得很早,和办公室里其他值晚班还没到点下班的同事聊了几句,我从包包里翻出一包纸巾,揣在口袋里走出了办公室。
我有个来姨妈肚子一疼就爱蹲厕所的毛病,也不管拉不拉得出来,只要人往厕所一蹲,瞬间就好受不少。
眼看着上班时间快到了,我的腿也蹲得开始发麻,我才依依不舍的提裤子起身。
洗完手从女厕出来,我脚步一顿,望向倚靠在走廊尽头墙壁上的那个男人。
不知怎么的,我脑子里忽然浮现出四个字:秋后算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