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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完叶犹言就转身离开,同时她的眼泪很有电视剧剧情设计感般的落下来,叶犹言觉得自己好矫情,只是此情此景却不合时宜地突然异想天开:要是唐顾林能拉住她,对她告白就好了。
  虽然知道不可能,但只是这样想着,她的心就有些轻飘飘起来。
  泪珠也悬在眼眶里掉不下来了。
  谁知唐顾林真的忽然拉住她背上小熊背包的袋子,叶犹言的心跳都瞬间停滞,然后扑通扑通加快跳动速度。
  但他当然不是告白,他定定地望着她,轻声说:“我以为你会开心。”
  叶犹言对他的话摸不着头脑,迟疑地啊了一声。
  脑海里却出神地为眼下暖黄灯光下他的样子勾勒,填色,叶犹言慢慢地抿起唇角,无意识踢开脚边石子,她的一双杏仁眼黑白分明,水汽晕在眼角,微微泛红。
  唐顾林继续说,却似乎转移话题:“接下来有三个月暑假,你怎么打算?”
  叶犹言不是很理解他脑回路,怎么就突然从以为她开心跳到问她之后打算上来了,但既然他问了,她当然就会回答,于是尽力收起鼻音,只是仍以有些钝钝的腔调道:“在成绩出来之前,先出去疯玩一把。”说到出去玩,她话语的尾音上扬,显出几分高兴的调调。
  唐顾林却忽而安静下来,他垂着头,路灯光晦暗之中嘴角的梨涡渐渐不显。
  叶犹言反问他:“那你呢?“
  唐顾林才开口,但答非所问,而是又抛出一个问句:“你不来找我么?”
  他的话音才落下,路灯下两人就都浑然一怔。
  叶犹言没有立刻明白他的意思,只觉得心跳如擂,张了张口却没有回答,目光定定地留在唐顾林脸上,眼角那几分残滞的泪光仿佛都一时变得熠熠反光了。
  唐顾林垂在身侧的手指微微蜷起,一片寂静中出言补充道:“我暑假还是会去图书馆,”眼神刻意回避她水汪汪目光,但嘴角不自觉弯起,脸颊两只梨涡先泄露秘密,承载一片夜色,“我刚刚的意思是,在暑假里你可以和以前一样,和我一起去图书馆。”
  只是不用等周末,不用在见缝插针的课间找蹩脚借口晃悠在他跟前。
  所以他以为她会开心,他们有三个月的自由时间,他没想过未来会有见不到她的日子。
  虽然能猜到她在担心自己的成绩,但他却莫名的笃定,她会继续留在常余一中,和他一起。
  温懒的灯光下,叶犹言冲他扬起脸笑:“我当然会啦。”
  ......
  层层叠叠的记忆,像播放一段老影片一样在叶犹言昏昏沉沉的脑袋里回映着。
  老旧画质,嵌着苦涩的回忆的气息,直到她的眼睛完完全全睁开,才感知到那股熟悉的气息是余海边裹挟咸咸海浪的风。
  眼前还朦胧着,目光从羽绒外套的白色金属拉链往上,她看到唐顾林侧脸。
  她温热的脸颊起伏了一下,重新贴在他冰凉的外套上。
  回忆和现实的穿插,掺杂浓浓酒精。
  叶犹言迷迷糊糊地想,自己应该是在做梦。
  梦中百无禁忌,想叫他名字,但软绵绵地没力气开口,叶犹言于是偏偏头,把额头歪在他侧颊。
  唐顾林被她额头的滚烫惊住,心中一沉,于是更加快脚步,几乎是跑着上了水泥楼梯,直往步行桥旁他停车的地方去。
  叶犹言感觉晃悠悠,不由地拧了拧眉头,但仍旧没说话。
  周围的事物在她眼中走马观花,逐帧逐帧地模糊不清。
  直到唐顾林到车前打开车门,把她扶进车中,她眼前碎片般景象才拼凑。
  眼睛里画面中央的人影,是唐顾林。
  叶犹言突然起身扯住他衣角。
  唐顾林转身看她,叶犹言凝睇他怔松的表情,抿一抿干涩唇瓣,想:这梦还挺真的。
  叶犹言拽住唐顾林衣服不肯松,但也不说话。
  唐顾林无奈地俯下身,微微靠近她:“怎么了?”
  叶犹言睁圆眼,但失神的眼眸明显没有聚上焦,只散散地驻留他脸畔,说:“你是唐顾林。”
  他有些敷衍地点头:“嗯。”然后上手想松开她攥紧他衣摆的手指。
  但没用,叶犹言两只手分别抓住他外套两边的布料,傻呵呵叫他名字:“唐顾林。”
  唐顾林又下意识地嗯一声。
  其实他可以硬扯开她的手,眼前人当下不过大醉鬼一个,早就没什么力气。
  但他不想,只是微微侧身,尽量挡实了敞开车门的风口,然后静静地望着她绯红的脸颊出神,等待她的下一句话。
  也许还是只叫他的名字,但那也挺好的,他想。
  霎然,头脑一阵熟悉又剧烈的疼痛袭来,唐顾林猛地闭上眼,眉间起了深深的皱。
  叶犹言恍惚中察觉他的不对劲,于是不知不觉地松开拽在他衣摆的手:“你怎么了?”
  唐顾林后退一步关上车门,进到驾驶座才回答她:“没事。”
  虽然醉了而且迷迷糊糊的,但叶犹言听到他这可有可无的回答,心底仍旧空了一下,茫茫然地斜倚在靠背上,不出声了。
  车子缓缓开动,只是此时她却毫无困意了,目光流连在车窗外,呆呆地睁着眼。
  唐顾林看反光镜,望见的就是街边一节节的灯光切转在她脸颊上而她滞然不动的模样,心于是莫名地坍软一处,等头部的阵痛过去后,便找话和她讲:“听齐慜说,你找她弟拍相片?”
  其实唐顾林没指望她回答他抛出的问题,因为知道她醉了,头脑混沌,大概率答非所问,他只是想既然她不困,那和她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也挺好的。
  醉酒之后的叶犹言,总让他想起记忆里她从前的样子。
  谁知叶犹言听进去了他的问题,还喃喃说道:“我本来想找你来着。”
  他扬眉:“什么?”
  叶犹言从窗外撇回目光,看反光镜里他如墨的眉目:“我其实一直想找你问能不能用那张相片。”
  “可以。”他似乎没什么犹豫就直接回答。
  听到他的答案,叶犹言的表情先是怔松了一下,随即出现了细微的崩裂。
  她眼角本来蒙蒙然的水光变得显眼,汇聚,然后滴落。
  哭得悄无声息,最惹人怜惜。
  只是唐顾林并没有发现。
  叶犹言沉下身,避开反光镜,连低泣声都掩藏在喉咙里。
  她其实觉得自己很矫情,也下意识认为唐顾林不会懂她为什么忽然低落了情绪。
  就算是一场梦,她也不愿意把脆弱的自己暴露在他面前。
  他说“可以”,好轻巧的两个字。
  那些无数次在她心中演练的场景,她曾一次次地思忖,自己该怎么和他提起,怎么才能恰到好处地掩盖她确实含有的却不愿让他发现的隐匿的心思。
  那以为他有女友时的尽力克制,还有终于鼓起勇气后准备去找他时在内心的一遍遍排演。
  通话延时中一声声的空白音,等待如钝刀般地慢慢地消磨她,把她的勇气消蚀殆尽。
  那样短暂却于她而言相当漫长的时光,原来只为了他“可以”两个字,不带分毫波澜。
  她一个人的手足无措,草木皆兵,他又怎么会懂呢。
  被酒精点染的委屈在心里放大延伸,但眼泪很快收尽。
  本来安静的车中,叶犹言又突然问:“你这些天为什么不接电话,不回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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