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的一声，像雷轰在心里。

程岁宁忍着眼眶的酸涩，快步上前将奶奶扶起。

程奶奶见到她，不喜反怒：“你出来干什么？快回去上班，别在这瞎掺和！”

程岁宁置若罔闻，将奶奶护在身后，颤声和程世民对峙：“再闹下去，我一分钱都不会给你！”

“威胁老子？”程世民猛的抬手，一巴掌扇在程岁宁脸上，“女儿孝敬老子，那是天经地义！”

随着耳光声响起的，还有周围人的惊呼。

程岁宁脸颊刺痛，也更加羞愤难堪，偏过头交代护士：“报警！”

这句话瞬间激怒了程世民，他挥舞着拳头冲上前：“你还敢报警？老子今天打死你！”

眼前的这一幕和脑子里妈妈死的场面渐渐重合。

程岁宁晃了下神，躲闪不及，被程世民打倒在地。

一旁的奶奶见状，立即冲上前抱住程世民的胳膊：“岁岁，快走！”

程岁宁还没回过神来，就见程世民用力将人推开。

霎时，“嘭”的一声巨响，奶奶的头磕在护士台上，鲜血迸溅。

红色的血液流淌在洁白的瓷器上，鲜明，刺目！

刚刚还人声鼎沸的地方突然就静了下来。

程岁宁目眦欲裂，崩溃大喊：“奶奶！”

她跌撞来到老人身边，抬起的双手一直在发抖，却不敢去触碰。

泪水夺眶而出，程岁宁咽着干涩的喉咙：“奶奶……”

“别怕……奶奶没事。”程奶奶哆嗦着抬起手，轻轻擦掉程岁宁脸上的眼泪。

程岁宁回握住她满是皱褶的手：“奶奶，您一定要撑住，别睡……”

程世民也没想到会闹成这样，见没人关注他，便慌忙逃离。

这时，匆匆赶来的医护人员从程岁宁手里抱起老人，放到平推车上，迅速推进了手术室。

急救的红灯亮起。

程岁宁站在阴冷的走廊里，看着沾满奶奶鲜血的双手，无法呼吸。

做了那么多场手术，见了无数鲜血，但从没哪一次像现在这样，触目恸心。

她无助的靠在墙上，甚至不敢去设想手术的结果……

万一！

想到这个词，程岁宁觉得自己快要被绝望和悔恨撕裂。

她无法承受，下意识想要寻找一个依靠。

她拿出手机，给周温宴打去了电话。

然而回应的始终是冰冷的机械音：“您所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请稍后再拨……”

程岁宁不死心，一遍又一遍的回拨。

直到手上的血液凝固，直到手术室外的红灯熄灭，周温宴也没接电话。

“吱呀——”

手术室的门被拉开，一身无菌衣的主刀医生谢铮走出来。

程岁宁上前一步，满怀期望的看着他：“我奶奶……

却听谢铮说：“对不起，我尽力了。”

程岁宁眼里的光瞬间寂灭，手机从她的掌心无力滑落。

“啪”的一声摔落在地，四分五裂！

程岁宁眼睫一颤，她记不清自己是怎么走进的手术室！

她望着手术台上蒙盖着白布的老人，无力跪倒在地，发出绝望的呼喊：“奶奶！”

片刻后，走廊里响起悲恸又压抑的哭声，久久不绝。

……

火葬场。

周温宴得知消息赶来时，就看见程岁宁从工作人员手里接过骨灰盒。

她苍白的脸上毫无血色，整个人了无生气。

他心紧了紧，很多想说的话到了嘴边只变成两个字：“节哀。”

听见熟悉的声音，程岁宁木然的抬起头，和周温宴四目相对。

“你为什么现在才回来？”

周温宴被她眼里铺天盖地的绝望哀伤刺了下，沉声挤出一句：“抱歉。”

各异的情绪在程岁宁心里翻滚着。

她张了张嘴话还没说出口，就被一道女声打断。

“岁岁，人死不能复生。”

程岁宁顺着声音看去，这才注意到周温宴身后的许韵。

她意识到了什么：“你们……”怎么在一起？

没等问完，许韵直接告知：“我们一起去的京都医院。”

一瞬，心如死灰。

在奶奶去世，自己最需要周温宴的时候，他和许韵在京都你侬我侬。

这一刻，程岁宁再无话可说。

她抱着骨灰盒径直离开，越过周温宴时，轻声说：“周温宴，离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