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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锦兮想了想,道:“还是不要了吧?”

封常棣追问:“是有何不妥吗?”

“也不是不妥……”贺锦兮绞尽脑汁想借口,忽然灵机一动道:“其实,我想着师父云游,没接到我的消息,可能这是最好的结果。我师父自小疼我,在山上也没那么多规矩,他老人家若是来了,见我又是看医书又是学家规的,恐怕不会同意这门婚事。”

“那从今日开始,家规不用学,医书暂停。”

医书暂停?那怎么可以,她还靠着恶补这些知识调查司药部呢!贺锦兮正要开口拒绝,忽而一顿,万一是圈套,那就糟糕了,是以故作眼前一亮:“真的?以后都不用学了?”

“家规可以不用学,医书,大婚前可以先放着,但成亲后还得按部就班地学习。”封常棣认真道,“司命夫人可不能再闹出‘身孕’这样的笑话。”

先放着,那不是耽误时间?贺锦兮叹道:“你说了不算。”

“哦?”

“你忘记了,小毛头那边可不能停下来,就算你不教我,我也得教他,这不等于还是得学?”

“这倒是个难题。”

“小孩子正是学习的最佳时间,耽误了一天,就毁了一天前程,我虽然不想再学,但是也不想影响小毛头的未来。”贺锦兮露出决绝的表情,“所以,炮制药材这一面,决不能停下来。”

“你对裕山倒是很上心。”封常棣莞尔,“如此一来却难以两全了。”

“为今之计,就只有辜负师父了。”贺锦兮叹了口气,“下次举办婚礼时,一定请上他!”

封常棣:“……”

他蓦然抬手,将她一把拉近,几乎贴到了她的鼻尖:“婚礼,你还想有下次?”

漆黑的眼眸竟然有了光,却是一簇簇怒火照亮的,贺锦兮的心跳也不由加速,脑子一片混沌,本能应道:“哦,是没有下次,那这次我们就好好办?”

哪知这句话却是令他的怒意散尽,下一刻便被他拥入怀中。

“一辈子就一次,自然是要好好办。”

贺锦兮:“……”

还挺入戏的啊!

算了,就当过一把成亲的瘾吧。

*

虽说医术还得继续,但到底是快要成亲,封常棣也大方地给了她假期。

得到“大赦”的贺锦兮早早地入睡,她决定要把这段时间没睡够的觉都补足。

次日,贺锦兮刚睁开眼,就对着了封常棣的脸。

贺锦兮:“……”

怔愣了片刻后,她捏了捏自个的脸。

疼!

随即,她抬起手,又要去捏封常棣的脸。

封常棣顺势抓住她的胳膊:“你没在做梦。”

贺锦兮:“???”她伸着头环顾四周,却见香儿远远的站在门口,时不时地往里面瞟。

对上了贺锦兮的目光后,香儿缩了缩头,小声道:“二少爷不让我们吵醒你。”

贺锦兮拉耸着脑袋,挣扎着抽出自个的手:“你不会是想亲自叫我起床?”

封常棣轻笑,不置可否。

他像是变戏法一般,手里不知从何处拿出了一个药碗给她:“喝了。”

“这是什么?”贺锦兮奇怪地看着黑乎乎的药,有种不详的预感。

“试药。”顿了顿,他又追加一句,“不是安胎药。”

贺锦兮的脸拉得老长:“能……能不喝吗??”

“不能!”封常棣斩钉截铁,“这是封家未来二少奶奶曾做出来的承诺,岂能儿戏。”

贺锦兮绝望地嘟囔着:“我不当二少奶奶还不行吗?”

为了不喝药,她竟然想毁婚!

封常棣的脸一沉,慢悠悠道:“我从不强人所难,你真要走,我也不拦着。不过,你离开之前,记得备上十万银两。”

贺锦兮眉头皱成了小山丘:“你不是说给出去的银子就不会收回来吗?”

封常棣瞥了她一眼,淡淡应道:“我给过你十万两?”

他不曾给过她十万两银子,可如果她跑了,这就是违约金。

才刚攒了点碎银的贺锦兮顿时被巨额负债压得喘不过气,虽然不是真的想走,可心情实在是不舒服,咬了咬牙:“我喝!”

不就是一碗苦药么!感情深,一口闷!

贺锦兮端起来就是一饮而尽,苦涩顺着她的舌尖遍布口中,从喉咙蔓延到了胸口。

她打了个哆嗦。

甜甜甜!她需要甜甜的东西!

封常棣看她的身体瑟瑟发抖,便从袖中取出一个小瓶子,打开送到她面前:“这是我在炼制药时无意中做出的蜜膏。”

贺锦兮眼睛一亮,伸手便去抓,岂料一不小心,撞了他的手一下,蜜膏从瓶子里溢出来,沾了他一手。贺锦兮却是顾不得了,一把抓住他的手腕,取过蜜膏,连着喝了两口。

“如何?”封常棣说着,顺手取出手帕,正要擦手,谁知刚刚低头,手就被贺锦兮抓住。

在他震惊的目光中,贺锦兮舔了舔沾在那处的蜜膏,柔软的舌尖滑过他的皮肤,带着丝丝缕缕的温热,那双手仿佛在他身上施了法术,一时之间,他竟然没有动弹。

“还有吗?”她仰起头,一双雾眉拧成一团,苦哈哈地看着他。

“什么……”

“蜜膏呀!”她探过半个身子,在他的身上翻找着,不仅袖子,就连怀里都没有错过,像一只觅食的小兔子,到处乱撞。

而他的心也被她撞乱了,只有剧烈的心跳声回荡在他的耳边……

封常棣腾地站起身,将她推开,方才被她舔过的地方还留有她的温度,他不自然地捏了捏手指,连看也不敢看她一眼。

“没了。”

比起封常棣的悸动,始作俑者的贺锦兮却显得浑然未觉,她自小在山上长大,虽机灵聪明,鲜少有人能欺负到她,但对于人情往来以及男女之事都是一窍不通。

此时,贺锦兮苦着脸,含糊不清地问道:“没了?你就没点存货?”

封常棣转过身,叫来了海叔:“把药房的蜜膏给她。”

话落,他像是避着什么,逃也似的离开。

海叔得了令,立刻取了蜜膏过来。

贺锦兮连灌了两瓶,这才去了苦味。

没想到当试药人竟然还要付出如此大的代价,想到还有下一次,贺锦兮的心头就拔凉拔凉的。

“二少奶奶,蜜膏还要吗?”

这药还得试,蜜膏自然是多多益善:“要要要,能多给我几份吗?”

“这份蜜膏是二少爷亲自研制,费了许多心血,每份的银两大约是……”

“什么?还要给钱?”贺锦兮大吃一惊,她还以为是白吃的午餐呢!“堂堂封家,看着风光无限,也个个都往钱眼里钻!你们家深受皇上嚣重,又经营着那么多家药庄药堂,我就用几瓶蜜膏还跟我谈钱?”

“二少奶奶,话不是这么说的。”海叔便与她算个帐,“封家上下,含商铺药堂,遍布全国各地,其下数千人,每个人都领着工钱,研制新药要银子,遇到疑难杂症同样要银子,更莫说宫里的贵人要孝敬,就连宫外的皇亲国戚也得伺候,再加上赠医施药,代宫中救济百姓……”

“封氏看着风光,竟然还要做这么多事!”闻言,贺锦兮咂舌,“那你们这钱赚得不容易。”

海叔一声叹息:“这么大的家业,哪有容易一说。”

“不过你们封家的支出多,收益也多吧,要不然也不会支撑到今天。”贺锦兮想到了封氏偏房们的勾心斗角,“如果没点家底,也就没有那群虎视眈眈的人了。”

“封氏能撑到今日,全因家主的能力出众。”说到这里,海叔的脸色有些凝重,“也是因为太出众,才会过度劳累,以至于给了旁人可趁之机。”

“听你这话,封常景的病有蹊跷?”

察觉到自己失言,海叔立刻笑着打哈哈:“二少奶奶,这蜜膏到底要不要?”

贺锦兮知道大家族内龌龊的事很多,也见识过几次,虽然心中想多问点消息,但还是忍住了。海叔跟随封常棣多年,何其精明,若问得多,只怕是会生出怀疑,还不如从其他人入手,便顺着他的话往下接:“要钱就算了,等我成了亲再说吧!”

出嫁从夫。

只要她和封常棣成了亲,就能从夫君那要到银子以及蜜膏。

虽然这种想法有点不争气,但是一文钱难倒英雄汉啊!


第42章  少奶奶这是在乎你

海叔将蜜膏送给了贺锦兮后,转头就去了书房见封常棣。

此时的封常棣端坐在椅子上,手里捧着一杯热茶,神色有些不自然。

“二少奶奶只用了两瓶蜜膏,听说后续的蜜膏需要付银子后便拒绝了。不过,她还问老奴,什么时候能跟少爷成亲。”海叔说完,便立在一侧,恭敬地低着头,对封常棣身后那道黑影视若无睹。

“我看钻进钱眼里的是她吧!”封常棣冷声道,“喝药时闹着不用我负责,一听说成亲有银子还有蜜膏,就想着成亲这事儿了。”

“钻进钱眼?少爷不是走了吗?怎么知道少奶奶说了这些话?”

假装出门,但其实听了一会儿墙角的封常棣:“……”

失策,露馅了!

海叔看着自家少爷神思不属的模样,再看看他手里端着的热茶,心里早就猜了个七七八八。

他没有继续就着这个话题揶揄封常棣,而是意味深长道:“少爷,老奴觉得,少奶奶方才的言行举止全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闻言,封常棣看了他一眼,示意他继续下去。

“譬如喝药,以少奶奶的性子,岂会因为一个莫须有的十万两就退让?你想想,前段时间二房想拿她试刀,来一个杀鸡儆猴。结果反被少奶奶弄得下不了台。如果她有心和少爷周旋,总会有法子。但她却什么也没做,这说明什么?”

封常棣:“说明她赔不起。”

“不!说明她只是以此为借口留在少爷身边,之所以说出‘不当封家二少奶奶’那番话,纯粹是……”海叔说着,顿了顿,见封常棣看过来,才悠悠开口,“纯粹是试探少爷您对她是否在意。少爷没同意,便是挽留。既是挽留,那自然是在意的。”

“我留她不是因为此事!”封常棣否认。

“但少奶奶不知道啊!”海叔仿若红娘上身,神叨叨地说着,“她知道少爷您想留她之后,便有了非分之想。而且,她这样处心积虑的接近少爷,必有文章。”

几乎是同一时刻,一道黑影一闪而过,对方的速度极快,宛如黑夜里的游龙,瞬间移动到了海叔身侧。

来人戴着一个硕大的草帽,帽沿压得极低,以至于整张脸都隐匿于阴影之下。此人身形消瘦,乍一眼看去弱不经风,但气质却如鬼魅般,给人一种极强的反差和不真切感。

他抱着剑与海叔背对着站着,全身流露出肃杀之气。

“什么文章?!”黑影依旧压低头,手臂只是稍稍一动,被抱在怀里的剑像是有了灵气,猛地弹了起来,剑柄冲出的瞬间将他的帽子抬高了几分,又落回了剑鞘内,“她想对主子做什么?”

海叔保持着与黑影背靠背的姿势,“她故意一口气喝完药,嚷嚷着药苦,闹着让少爷给她蜜膏!为了和少爷有更进一步的亲密接触,她还故意打翻了瓶子,然后去舔主子……”

黑影倒吸了口气,语气沉森:“主子被她非礼了?!”

“正是!”海叔一拍手。

“跟了主子这么久,从没见过主子被人非礼过!”黑影又动了动,周身的气息诡异的变了,“快说说,她非礼主子哪里了!”

“啪!”

海叔正想开口,却听到一声轻响,循声而去,却见封常棣手中的瓷杯已经成了碎片。

海叔一个激灵,却见黑影已经迅速隐没回黑暗之中。

海叔:“……”话题是你追问的,问出了祸事就躲,锅却甩到了他头上!

海叔决定回去就拿小本本记账,到时候一起算总账。

“叶声。”封常棣看向黑影,冷声问道,“查出什么了?”

叶声在黑暗中应道:“属下遵照主子命令,去了二少奶奶所居住的山中,但是山中地形复杂,以至于被困在其中。但后来属下发现,这并非偶然,而是有人故布疑阵,不想让旁人进去。”

闻言,封常棣眸光一沉。

“你自小也跟高人学过阵法,若是连你都闯不出去,可见布阵之人深不可测。”海叔颇为惊愕。

叶声沉吟了一会儿,又道:“属下还发现了一件蹊跷的事儿。”

封常棣嗅到了不寻常的味道:“讲。”

“我出来后,见到南阳候府的人成群结队的进了山,我跟了他们一段时间,他们似乎也在找人。说什么只要找到了‘临渊门’就能完成任务了。”

临渊门?

听到这个字眼,封常棣的脸色很是暗沉。

这是贺锦兮所在的门派。

见封常棣的脸色不对,叶声快速闪到了一边,隐入黑暗中。

海叔问道:“少爷,这临渊门有什么名堂吗?”

“贺锦兮师从临渊门。”

海叔诧然道:“二少奶奶不是说她久居深山,既是如此,怎会和南阳候府扯上关系?”

封常棣:“……”

“先前,我们怀疑二少奶奶是因为她是阳年阳月阳日出生,还和家主一样中了‘碧寒枝’之毒。如此巧合,必然可疑。可我们再三试探,二少奶奶并没有露出什么马脚。”海叔思索道,“看来我们找不到她的错漏是因为一开始……她就不是咱们封家人的细作,或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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