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
天刚亮,裴延城便开车去了城北的已经废弃的玄妙祠。
经过破四旧的洗礼,原本还算体面的道观已经残破不堪,在首都这样的中心城市显得格格不入。
他大致扫了一眼,颇有当年战乱后的模样。
忽然,裴延城皱起眉,敏锐的目光看向侧面连屋顶都没有了的偏殿。
徐道士依旧用棍子敲着地,慢慢悠悠地走出来:“自打这里被砸了以后,你还是第一个来的。”
裴延城眉一挑:“你知道我会来?”
徐道士不急不缓地坐到门槛上:“你想问那个姑娘的事,对吧?”
气氛微僵,裴延城上下打量着他。
老头里头穿着件皱巴巴的道服,外罩着满是补丁的黑棉袄,瘦骨嶙峋,没有半点仙风道骨的气质。
可说出来的话,着实让人觉得他不简单。
徐道士抬起头,用着瞎眼注视着面前的人影:“如果我这回也没算错的话,你前世应该是位武将。”
“你怎么知道?”裴延城眼底划过抹惊讶。
“前世双手占了太多血,所以今生杀气环绕。”徐道士抚了把胡子。
裴延城走上前,开门见山问:“魂既然丢了,到哪儿去找?”
徐道士蹙眉沉默。
裴延城也没有说,静静等待着他的回答。
但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面前的老头始终没有开口的意思,他逐渐不耐。
就在他耐心快要耗尽时,徐道士终于说话了:“她的天魂其实一直在你身边,去哪儿找只有你自己清楚。”
裴延城脸色微变。
倾倾儿的天魂一直在他身边?
没等他细问,徐道士就把他的话给堵了回去:“天机不可泄露。”
又是这种神神秘秘的话。
裴延城没了再问的心思,从口袋拿出一叠钱和粮票放下:“多谢。”
听着远去的脚步声,徐道士长叹了口气:“问世间情为何物……”
离开玄妙祠,裴延城站在车边,环顾着空无一人的街道,眼神渐深。
半晌,他薄唇微张:“倾倾儿?”
依旧沉寂,寒凛的冷风卷起一片地上几片枯叶,飘飘摇摇消失。
裴延城垂眸苦笑,他是傻了吗?就像这样把倾倾儿的天魂给喊出来……
站了好一会儿,他才上车回学校。
军校,食堂后厨。
“赵姐,我邻居家有个表弟,已经二十五岁了,长得挺周正的,在化肥厂干活,要不要给你的倾城撮合撮合?”
正在削土豆的赵阿姨听见同时王霞突然这么说,愣了一下后面露难色:“……倾倾还小,不着急。”
王霞嗐了一声:“都快二十了还小啊?人家拿的可是铁饭碗,亏待不了你闺女。”
赵阿姨看向正蹲在堆雪人的曲倾城,没有说话。
女儿这个情况,自己根本不指望她能嫁的多好,只是怕她受委屈。
见赵阿姨沉默,王霞以为她在动摇了,趁热打铁似的又说起来:“咱俩认识这么些年了,我也心疼倾城,也想给她找个好婆家,倾城早点嫁人,你也早放心不是?”
听她这么说,赵阿姨脸上闪过丝松动:“那家人……能看上倾倾吗?”
“我跟他们说了倾城的情况,他们不介意,况且她长这么水灵,谁看了不喜欢?”
王霞一脸喜色地放下手里的活:“趁今天不忙,挑个时间去让两个孩子见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