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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尧一愣,沉默片刻才开口:“筝儿是为了臣才冒险探听,此事罪在臣身。”

云清鸢对上他眼里的情深不悔,心上蔓起一股难言的酸胀。

半晌后,她冷冷吩咐侍卫:“送云小姐回府。”

云筝被带离后,墨尧却没有起来的意思。

云清鸢衣袖下的手紧紧捏在一起,声音却淡:“墨家男儿铮铮铁骨,你为了一个云筝,要跪到几时?”

墨尧目光定定,一字一顿:“臣与公主成婚,对她已是辜负,只求公主往后不要再为难她。”

瞬间,云清鸢十指指甲刺入掌心,却抵不过心口骤然涌上的揪痛。

墨尧,你只说辜负了她,可曾想过当日灵堂之中,对我姜下的诺言?

她走到墨尧身前,俯视着他,冷冷道:“起来。”

墨尧身形未动半分。

云清鸢喉间一股腥甜涌上,被她狠狠压下。

“如你所愿。”

她闭了闭眼,语气掩不住的失望:“今日之事……本宫会当没发生过。”

说罢,云清鸢起身,快步掠过墨尧身边,未再看他一眼。

那一瞬,墨尧竟有些恍惚。

云清鸢强撑着往外走去,但还未走多远,就猛地吐出一口血。

“公主!”侍女大惊失色。

云清鸢抬手制止了她,拿出手帕拭去唇角血迹。

她有些怔然地看着手上染血的绣帕,就在这时,一阵寒风袭来,将那绣帕卷到一旁草从中。

云清鸢蓦然回过神。

她回首看向墨尧,声音有些缥缈:“墨尧,如果有一天我死了,你会不会有丝毫难过?”

她很少直呼墨尧的名字,是以墨尧愣了一瞬。

反应过来之后,他一板一眼的答:“公主若亡,天下之殇。”第5章

云清鸢明白了,是天下的殇,却不是他的。

墨尧不会为自己的死难过。

她点点头,生生咽下喉间又一次涌上的腥甜,什么都没再说,步履如常朝外走去。

看着云清鸢背影远去,半响,墨尧忽的起身追了上去。

走出前厅,墨尧视线凝在路边的一张手帕上,瞳孔猛地一缩。

那是云清鸢的手帕,上面却染着血!

墨尧攥紧手帕,下意识加快脚步。

追到府门口,他正好看见马车离去。

那个方向,是往东出城的方向。

墨尧脚步一顿,看向门房:“她去哪了?”

门房立刻回答:“启禀驸马,公主去了灵觉寺。”

只一瞬,墨尧脸上阴鸷顿生。

他冷笑一声,脚步走向了与马车完全相反的另一个方向。

灵觉寺。

玄清将银针从盘膝地云清鸢背上取下,她随即猛地咳出一口黑血,往前倒去!

玄清慌忙想要扶住她,云清鸢却已经自己撑住床沿起身。

玄清伸出的手,缓缓收回。

他看着云清鸢,语气较往常低沉姜多:“再有两次渡毒,墨尧体内的毒就会完全渡到你的身体,届时,公主恐怕只能再活一月。”

“我知道了。”

云清鸢没有察觉他的异样,她垂下眼眸,语气依旧平静。

可这份平静,却又一次搅乱了玄清素来平静的佛心。

他忍不住开口:“你为墨尧做了那么多,甚至用自己的命换他的命,可他却一无所知,毫不领情。”

“你这样,值得吗?”

云清鸢有些诧异地看向玄清,没想到身为空门之人的他,竟会问出这种话。

她看向窗外几乎快落尽的红叶。

忽的想起了墨尧少年时的那句:“清鸢姐姐,我会护你一生一世。”

云清鸢沉默一瞬,缓缓开口。

“我不用他知道我为他做了什么,也不想他觉得欠了我什么,我只求,他此后平安顺遂。”

要是能偶尔想起她的好,就够了。

……

三日后,云清鸢回了公主府。

刚进府门,侍女立刻上前,语速飞快:“公主,驸马在青楼流连整整三日,京中已有流言……”

云清鸢一怔,停下脚步,沉声道:“你亲自去,将驸马给本宫请回来。”

天色阴沉,风雨欲来。

不知过了多久,熟悉地脚步声从门口传来。

云清鸢抬眼看去,正对上墨尧冰冷的目光。

墨尧看着坐在案前自斟自饮的云清鸢。

天幕黑沉,细雨绵绵。

只有她面前一盏灯烛摇曳,此刻所有的光似乎都集中在了她身上。

她神色有些苍白,似乎很是疲倦,却又强撑着像在等谁。

原本碎掉一只的酒杯,又换了一个一模一样的,摆在她对面。

墨尧带着一身湿润寒气走进门,却闻到空气中那股独属寺庙的檀香味,脸色越发冰寒。

他厌恶开口:“怎么,公主这是在外面玩够了,想回来歇两天?”

这话犹如利刃,毫不客气扎进云清鸢心里,扎出一个血淋淋的洞。

她拿着酒杯的手一颤,久久看着墨尧锋利眉眼没说话。

墨尧难得见她无声的模样,心里蔓起一点烦躁。

就在他要开口时,云清鸢开了口。

“自今日起,驸马须与本宫同进同出同寝同食。”

她声音平静,所说之话在墨尧听来却异常刺耳。

墨尧神色陡然一厉,却听云清鸢下一句:“三月为期,你做得到,本宫赐你和离。”第6章

一句高高在上的‘赐他和离’,让墨尧猛然一怔,随即脸色难看无比!

他死死盯着云清鸢,她那平静的神色让墨尧胸口翻涌的情绪都化作愤怒。

“如此,多谢公主。”

他双手交握,恭敬行了一个大礼。

云清鸢心中刺痛,攥紧了手中酒杯。

隔着雨幕,两人久久对视。

就在这时,门外突然冲进来一个宫人。

他尖利的声音穿透雨幕:“长公主,陈将军兵败,前线告急!”

天空一道闪电划过,照亮云清鸢陡然冷肃的脸色。

“准备马车,回宫。”

……

当夜,御书房内吵翻了天。

“陛下,陈将军战死,闻将军远在南境,余下将领只怕难以抗衡北疆……”

“不若派使者求和……”

“不可!北疆兵马直下中原,岂是求和就能停止战事?”

殿门紧闭,云清鸢听着耳边吵闹,眉头紧皱。

就在这时,厚重殿门被人从外推开,发出沉闷声响。

所有人都诧异地停下话头,看了过去。

来人逆光而立,随着他踏入大殿,一阵铁片碰撞之声随之而起。

众人这才看清,来人竟是驸马墨尧!

他身上穿着先皇御赐墨老将军的盔甲,沟壑处依稀可见早已干涸的血迹!

云清鸢下意识站了起来,看着墨尧越过众人走到龙案之下,重重跪下,眼里是一往无前。

“臣墨尧,自请领兵出征!”

此话一出,众人皆惊。

云清鸢只感觉殿内重臣的目光都若有似无的扫向自己。

她攥紧了手,心里复杂难言。

墨尧恍若未觉,扬声道:“北疆地势复杂,朝中将领无人了解全貌,唯臣曾与北疆诸部交战十余次!”

他叩首在地,掷地有声:“此战不胜,臣听凭军法处置!”

一言出,满堂静。

气氛渐渐沉重。

半晌,皇帝正要开口拒绝,一个声音却先响起:“本宫也觉得,驸马是最佳人选”。

竟是云清鸢!

墨尧心里一震,几乎要怀疑自己听错了,他猛然抬头看向云清鸢。

四目相对,可云清鸢眼中的情绪,他竟怎么也看不懂。

群臣见此,纷纷上言赞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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