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七月天气已经十分的炎热,骄阳无限,蝉声不断。
小侯爷长孙泉今日虽然被父亲关在书房内读书,却是无论如何也静不下心来,这原因嘛也很简单,他的亲外婆给他指了一门婚事,虽说他那未婚妻也有些才名,到底也未曾亲眼见过,故而这心里面跟猫爪子在挠似的,如论如何都得先将江家二小姐看一眼,万一要是不好看还有转圜的余地,这要是等到洞房花烛夜的时候,岂不是太晚了!
长孙泉这想法在心里面转了几转,如论如何都得去瞧个究竟方可,将贴身小斯叫了过来,按照平时的计策,溜出府去。
这么直接去见人家姑娘自然是不妥,万一她见自己英俊潇洒非要嫁给自己该如何是好?几番一想,长孙泉决定悄悄的翻墙进去。只是他自幼纨绔,武艺不佳,这高墙须得两个小斯在下面撑着,他奋力的爬上了,刚骑在墙头张望了一下,准备跳下去的时候,却闻见一声怒喝:“何方小贼,还不快下来!”
长孙泉吓了一跳,直接从墙上给摔了下来,一声如傻猪般的惨叫在江府响起。
定军侯府可谓是显赫异常,定军侯的父亲乃是太后的亲兄弟,现封为留伯公,他为次子,无权继承父亲的爵位,好在自己早些年从军挣了现在的候位。
定军侯长孙齐的妻子乃是当今太后的长公主,夫妇两人恩爱有加,多年来膝下仅有两子,长子早已经成家,常年呆在军中,倒也无需他们夫妇操心,唯独这次子,自幼顽劣不堪,不服管教,加上是幼子,公主多有溺爱,导致现在文不成武不就。
而此刻定军侯夫妇二人正在书房内操心次子的婚事。
“也不知道母后是怎么想的,这么大的事情居然没有跟我商量一声,她也太过抬举江家了,即便是江家现在与楚王府有婚约,但是以江家的门厅,如何配得上泉儿?”长公主修乐抱怨道,“我也为这婚事找过母后两次了,她不知道是不是老糊涂了,就是不松口!”
“江家的女儿能够配得上世子,难道还配不上我们家儿子了?”长孙齐微微一笑,“事已至此,你就放宽心吧,姑姑的心思难测,她突然做出这个决定,定然有她的考究。”
“江家那个粗鄙的大丫头那里配得上世子了?赵凌小孩子心性不知道轻重,楚王兄也跟着一起糊涂。早些年楚王妃与江家那女人定下婚约的时候,我就反对过,可是楚王兄宠爱那个王妃,什么时候都听她的,那个时候江家尚且有一强力后盾,勉强配得上罢了,现如今,若是个识趣儿,就该这这件事情烂在肚子里,还有脸提出来!”
长孙泉瞧着妻子愤愤的模样,笑道:“人家是不了解江家的情况么?人家自己都不介意,你着急上火又有何用?”
“不说楚王府的事情了,只说咱家的事情,若是个清白的女子,就算是家世普通一些,我也认了,可是江家可是在十年前的那件事情打过旋儿的,虽然得以保全,可是也是沾了一身污水的,更何况还有江家大丫头那个孽障存在,十年前的事情我是怕了,我不想咱家在跟过去有半点纠缠,有什么错?我不管母后她老人家有多少计较,我这个做娘的,就是希望自己儿子能够过的顺畅些!”长公主沉声说道,“不可,我今日要再入宫去反对这门亲事!”
“妇人之见!”长孙齐摇了摇头,“江家可比你看到的根要深一些,不然世子不是傻子能同意么?单说十年前江家能够在那一场浩劫内全身而退,其在京城的根就不可小觑,虽然是些不起眼的小网络,可是在关键的时候,却总能够发挥出巨大的作用!再说了,此刻反婚,不仅仅是让太后面上无光,更是将江家与楚王府一起得罪了!不妥!”
两人正说着,就听得下人慌慌张张的进来禀报道:“公主,侯爷,不好了!二公子出事了!”
定军侯夫妇听完下人的禀报,急忙赶去了江府。
而此刻江府更是乱做了一团,原本以为只是个微不足道的小贼摔在了自己院子里面,听得外面小厮喊叫才知道这位受伤的小爷不是别人,正是二小姐未来的夫婿,定军侯府的二公子,这才手忙脚乱的将摔得不轻的长孙泉送到了客房内,又唤了大夫,通知了老夫人与大夫人!
这位二公子可是金贵着,听说他在自家府上受伤,大夫人跟老夫人自是急的团团转,听着长孙泉在屋子里面鬼哭狼嚎的声音,不觉心惊肉跳,那位长公主听闻可是个护短的主,虽说有姻亲关系,怕是不会善罢甘休!
“这声音那么洪亮,想来人也不会有太大的事情,祖母跟娘亲就不要太过担心了!”江幽然淡淡的说道,她心中也是十分的紧张担心,不知道为何却也滋生出了一股快感来。
“说的这是什么话?”大夫人叹了口气,“好端端的一幢喜事,可千万不要变成坏事!”
“娘亲,祖母,他从墙上摔下来不是我们的过错,他若不鬼鬼祟祟的,又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就算是定军侯府追究下来,也怪不到我们头上,那是他咎由自取!”江怡然咬了咬唇说道。
“住口,里面的那是你未来的夫婿,怎可如此语气说话!”老夫人骂道,“他若是有个三长两短,吃亏的还不是你!都别说话了,看看二公子的伤势究竟如何了!”
这个时候屋子里面传来了长孙泉的咒骂大夫的声音,没一会儿就见着大夫擦着脑门子上面的汗水出来。
“伤势如何了?”老夫人急忙问道。
“情况不妙,老朽医术浅薄,老夫人还是赶紧去找太医前来替二公子诊治,若是耽误下去情况只怕更糟糕!”大夫着急的说道。
“啊!”老夫人一惊,本以为最多摔断腿脚,看大夫这神情,只怕要糟糕的多,急忙就叫让人去请御医的时候,下人前来禀报道:“老夫人,夫人,长公主与定军侯来了!”
“还不快请!”老夫人急忙说道。
话音刚落,就见着长公主夫妇已经来到了院子内,只见长公主满脸的急切:“我儿在什么地方?”
“见过长公主,见过侯爷!”老夫人携着众人急忙与长公主夫妇见礼。
“虚礼就免了,我儿现在何处?”长公主急忙问道,这个时候屋子里面传来了长孙泉的惨叫声,她立即白了脸,急忙叫了身后跟着的御医前去提儿子诊治。
她正准备也跟紧屋子里面,长孙齐将她一把拉住,沉声说道:“你也帮不上忙,跟进去反倒是让御医有压力,就在此等着好了!”
长公主咬了咬牙,依了下来。
屋内惨叫连连,屋外气氛却是十分的沉重,长公主面色不善,江府之人也不好开口劝慰,自讨没趣。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长公主听着儿子的惨叫声,心疼的快要哭出来了,只好将心头这股无名怒火发泄到江府众人的身上,“我儿子是怎么受伤的!你们怎么也得给个说法吧!”
“长公主息怒!”老夫人上前抱歉说道,“老身也是方才才将事情弄个清楚,二公子不知道何故与翻墙而入,被府上护院呵斥,收到惊吓,故而从墙上摔了下来……”
“找老夫人这意思,是泉儿咎由自取了?你们江家这是要将责任撇的一清二楚!”长公主冷声说道,“我儿无缘无故为何会翻墙?又为何会摔下来,今日本公主定要弄个明白,不会叫我儿受委屈的!”
“公主此话有失偏颇吧!”江怡然蹙眉上前两步说道,“我们根本不知道江公子为何会来我们家,此事只是个意外,非我们所愿。而且待二公子诊治完毕之后,公主尽可将事情的经过问明白,何至于现在就将所有的责难推在我们的身上?”
长公主挑了挑眉,眸子里面的冷意更盛:“你是……你就是太后赐婚给我儿的江三小姐?”
她不及江怡然回答,冷哼了一声,将她从头到尾扫了一眼:“果然有几分狐媚样,便是你勾我前来?”
“我与二公子此前从未见过,何来勾他之说?”江怡然气的脸色发红,“公主请慎言之!”
“你少说两句,先看看儿子的情况如何再说吧!”长孙齐将长公主拉了一把,将她瞪了一眼,现在什么事情都还不知道,就与未来儿媳妇交恶,实在是不智!
“我早些时候就不同意这婚事,你看看现在如何了?这亲事刚定下就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不是克夫是什么?这要是成亲之后,还指不准会发生什么事情呢!”
“公主这么说话会不会太过分了!”江怡然气的眸子里面蓄起了泪水,可偏偏在强势的长公主面前自己的祖母跟母亲连替她分辨两句的资格都没有!
这时候,只见着御医开门出来,跟长公主夫妇行礼之后,叹道:“二公子的伤势严重,日后怕是只能够躺在床上了,不过二公子到底年轻,以后的事情也说不准……”
御医的话音一落,长公主哇的叫了一声,一口气上不来两眼翻白昏了过去。
定军候急忙将妻子抱住,众人急忙围了上去,又是掐人中又是叫喊的,终于见长公主幽幽的醒了过来,尖声哭道:“我的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