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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刚嫁到王府时,苏珞浅心底曾暗暗为自己不用每日早起伺候婆母而感到开心。
  然而现在,她发现不与长公主住一起也有坏处。
  那便是没了“儿媳须早起伺候婆母”的束缚,陆璟肆的贪得无厌和求索无度越发明显。
  她时常累得一睡便将一整个早上的时间都给睡过去了。
  晨间陆璟肆起来时,苏珞浅迷迷糊糊转醒,幔帐微掀,有丝丝缕缕的光线漏进来。
  她就着这光,看到男人紧劲的后腰,蓬勃的背肌,那上边还有她难熬时留下的指痕,还有点别的什么痕迹。
  苏珞浅似醒似梦,正想要再看,幔帐已经被放下。
  她困极累极,脑袋根本转不动,红扑扑的脸蛋埋进被子里,又熟睡过去。
  这一觉,便直接睡到巳时。
  醒来时她有些懵,浑身酸软着不想动,就这么抱着锦被,默默呆了许久。
  似在醒神。
  外间传来响动,苏珞浅问道,“泽兰,现在是什么时辰?”
  一开口她才发现,自己的声音哑得厉害。
  她掩唇轻咳几声,外头泽兰连忙端来茶水,轻轻掀开幔帐。
  “王妃,您先喝点水。”
  苏珞浅坐起身,动作间,锦被从肩头滑落,如瀑的长发下,那原本白皙胜雪的消瘦肩头染上朵朵红梅。
  饶是这一处便已经如此,更遑论锦被之下的景象。
  泽兰又羞又心疼,“王妃,可需要奴婢问府医要点药膏擦擦?”
  “...咳咳咳...”
  “府医”和“药膏”的字眼难免让苏珞浅联想到之前陆璟肆拿给她的那个小瓷瓶。
  她被茶水呛到,咳得眼眶通红。
  “不用、不用。”
  见她直接拒绝,泽兰也没再多说什么。
  苏珞浅让她备热水准备沐浴。
  昨夜到最后,她实在累极,隐隐约约听到陆璟肆问她要不要清洗。
  但她哪儿来的力气再坐进浴桶里,胡乱摆了摆手,转身便直接睡了过去。
  此时正午,暑气正盛。
  水温调得不高,待到那温水将她彻底包裹住,苏珞浅才觉得自己彻底清醒过来。
  沐浴后用过午膳,她瞧了眼外头高悬着的日头。
  皎阳似火,炎天暑月。
  屋里头有些闷热,苏珞浅命人盛了冰块置于水亭内,又将此前放置于冰鉴中的西瓜切了。
  这才觉得稍稍凉快了些。
  她坐在椅子上,拿起账本仔细看着,时不时用签子扎块西瓜吃。
  前几日接连落雨,昨日又去了长公主府和皇宫,这账本已经有几日没好好看过了。
  管家对账的事,苏珞浅做起来从容不迫,认真谨慎。
  待她做完这一些,已是临近申时。
  想着命泽兰将账本收理整齐时,杏眸扫了一圈,却是没见到人。
  正要开口,就见泽兰风风火火地从月门小道疾行而至。
  喘着气小声道,“王妃,不好了。”
  苏珞浅笑着,给她倒了杯茶水,又扎了块西瓜递给她,“不急,慢慢说。”
  泽兰警惕地望了望四周,声音压得极低,“您还记得银朱这个小丫头吗?”
  苏珞浅一愣,答道,“记得呀,她出什么事了吗?”
  银朱是两年前她在西市遇到的。
  她并非裕京人士,老家闹饥荒,父母带着她沿路乞讨来到裕京,本以为到了这都城,好歹找份工做做,一家人只要在一起就好。
  却没想到银朱的父母刚进裕京地界就病倒了,等到他们三人入城时,二老已经出气多进气少。
  银朱心急要给父母治病,于是想将自己卖出去。
  但她那时才十二岁,人又因为营养不良瘦瘦巴巴的,没什么富贵人家愿意收她,无耐之下只能找上牙婆。
  那牙婆也是个坏心的,转手就想将她卖到青楼当丫鬟。
  若非走投无路,寻常生活再艰难的姑娘,谁愿意进那种地方,即使只是当丫鬟,心底也直犯怵。
  苏珞浅那日正好跟着苏良卓去西市巡铺子,见她这么可怜,便直接摘了钱袋子递给她。
  谁知却被父亲阻止。
  后来还是苏良卓找了郎中给那两位老人治病,但二老已经病入膏肓,药石罔医,没几天便撒手人寰。
  银朱又跟苏珞浅借了银子葬父母。
  后来,苏珞浅问过父亲,为何那日在西市,不让她直接给银朱银钱。
  苏珞浅到现在都记得当时苏良卓说的话。
  “阿爹知你是好心,但你须得看清,西市人多眼杂,围观者众多,那钱袋子你若是交给她,转个巷口,就能被偷被抢,如此一来,于银朱是好是坏?”
  “世间贫者多,偷抢娼盗者不少,心怀不轨的人更是有之,你须得谨记,做事要考虑周全才行。”
  父母过世之后,银朱便留在苏府当差,一直到现在。
  小姑娘胆子小,可却力大无穷,苏珞浅挺喜欢她的。
  泽兰顺了顺心口的气,这才继续说道,“刚才我在前边月门处,听到刘嬷嬷鬼鬼祟祟地在和她说话,好像是想让银朱为她办什么事。”
  苏珞浅握着杯盏的纤指一顿,“银朱答应了吗?”
  “好像没...我没太确定,她胆子小,和刘嬷嬷说话时还一直四处张望,我怕被她们发现,就先回来了。”
  听到这儿,苏珞浅冷笑一声。
  呵。
  这刘嬷嬷终是忍不住再度将手伸到她身边来。
  既然她这么慢迫不及待,那她就顺水推舟一劳永逸算了。
  泽兰生怕刘嬷嬷对苏珞浅不利,“王妃,我们该怎么办?”
  苏珞浅指尖轻点桌上的账本,红唇轻启,“先将这些账本搬回屋里。”
  “啊?哦...好。”泽兰疑惑,但还是照做。
  ——
  一炷香后。
  银朱刚回到主院,便被泽兰寻着借口带到正屋。
  房门掩上,小姑娘像是察觉到什么,身子抖个不停,咬着唇跪在地上,脸色苍白。
  一旁的圆桌上,精致碟子里的西瓜还剩了一些。
  苏珞浅没有开口,就这么一小块一小块扎着吃,直到西瓜吃完。
  她这才擦了擦手,开口道,“银朱,说吧。”
  “王妃、王妃恕罪...”
  银朱不停磕头,害怕至极。
  苏珞浅摆了摆手,“别磕头,我这儿不兴这一套,你只需要将刚才所发生的一切原原本本说出来便可。”
  闻言,银朱惊恐万分,“王妃,奴婢没有答应刘嬷嬷,没有答应她。”
  “您对奴婢的恩情,奴婢不敢忘,怎可能出卖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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