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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说话间刚好漏出一颗虎牙。
  裴念观他面相,知道此人亦正亦邪,救人,也杀人。
  他刚刚飞向野猪的手术刀,腕力惊人,绝对练过。
  她未搭话,只将打火机扔给他。
  因为总要夜里上山,林桂芝特意为她准备了很多装备。
  他接过打火机,拿出另一把手术刀,用火燎了半天。
  随后叼着刀把,直接将衣服撕开。
  拿着手术刀毫不犹豫捅进伤口。
  满头的汗从额头顺着他坚挺的鼻子滴到地上,他闷哼一声挖出铁疙瘩扔在地上,才将手术刀拔出来。
  他大口喘气,好半天才看向裴念,将沾满血的打火机扔给她,“谢了。”
  裴念没接,只看着他挖出来的铁疙瘩,“那是什么?”
  “子弹。会用符纸,三岁就能跟野猪缠斗的你不认识这东西?”
  裴念拉拉链的手一顿,黑眸清冷,“你看见了?”
  她深知若为异类,必被诛之。
  所以她本着藏拙的心,不想露出太逆天的本事。
  徒手扔雷,足够他们畏惧。
  然后想尽办法针对她,甚至害她。
  男人勾起他殷红的唇,笑道:“不用怕,夜半三更出现在深山老林的孩子,想想也会有不为人知的本事,你我不过萍水相逢,不存在威胁一说。”
  裴念还是对他多有防备,谁知道这人说栽就栽。
  她以为他是装昏骗她靠近,然后制服她。
  过了好一会他一动不动,裴念这才上前。
  她半蹲着探了探他的额头,“嘶”的一声收回手,“这么烫!”
  裴念从附近找到草药又掺了疗伤符篆的灰,将他的白大褂撕成布条给他包扎好。
  又照顾了他半宿,烧总算退了。
  天已将亮,来时的路可以分辨出来。
  见他还没有醒来的迹象,再耽误下去灯捻就来不及了,她收拾好小书包往回走。
  刚从山上下来,迎面碰上焦急等在山脚下的大傻。
  大傻看到裴念满袍子血泥,脸也被刮破。
  慌张的抱起她,满眼愧疚。
  “对不起奶豆,连累你这么操劳。”
  裴念累极,虚弱道:“小伤,大傻哥,我好困。”
  说着,打了个大哈欠。
  没办法啊,她这个身体才三岁,熬不得夜。
  不一会儿就趴在大傻肩上沉沉的睡去。
  回到家林桂芝也吓了一跳,听说血不是她的才松了口气。
  把裴念收拾干净,连忙制作灯捻。
  裴念整整睡了一天才醒。
  刚醒就听见外屋吵嚷的声音。
  “快,快拿冷水冲!怎么这么不小心!”
  “没事妈,不疼。”
  林桂芝焦急道:“什么不疼,一壶热水都撒身上了,一会肯定起泡,别脱衣服,赶紧冲凉水去。”
  裴念掀开帘子出来就看见大傻面不改色的戳着红透了的皮肤。
  “奶豆醒啦。”大傻说着就要上前抱她,却被林桂芝按住冲凉水。
  嘴上念叨着:“奶豆你可别学他,为了不让婶担心忍着疼。”
  “大傻哥没骗您,他不疼。”
  “他从此,不畏严寒,不惧疼痛,脱离生死轮回,永生在世…”
  “咣当”一声。
  林桂芝手里的铁盆掉在地上。
  “那不是…”怪物吗。
  林桂芝红着眼,强撑着弯了弯唇,“没事,也挺好,不怕疼多好,大傻小时候一摔着疼的能哭一天,这回好,以后不哭了,好。”
  她笑的比哭还难看。
  世人都求脱离生老病死,殊不知生老病死是大自然赋予人类最好的礼物。
  如果一个人什么都感受不到,他会快乐吗?
  大傻安慰她,“没事妈,只要能保护你们,怎么样我都愿意。”
  距离七七四十九天越来越近,林桂芝的身体也越来越差。
  跟她睡在一个屋的裴念知道,她每天夜里都在承受着五脏六腑疼痛折磨,有时候疼的受不了,压抑着呻吟怕她听见。
  最后三天裴念好几次看见她吐血。
  估计她的脏器都要衰竭了。
  很快,最后一天来了。
  一早林桂芝就煮了两个鸡蛋,两碗瘦肉粥。
  她就在一旁看着他们吃。
  因为她已经好几天吃不下去饭了,喝点糖水胃都疼的受不了,
  裴念知道,她要走了。
  “儿子,吃完带你去县里吧,妈最近攒了些钱,想给你买身衣裳。”
  大傻只喝了粥,把鸡蛋分给裴念和林桂芝一人一个。
  “不买,我都成年了,又不是小孩,不需要新衣裳。”
  说着她看了看裴念,摸了摸她的小光头,“给小孩买吧。”
  裴念:你也可以叫我一声姑奶奶。
  几人吃完饭就坐牛车到集市,然后又坐上大巴去县里。
  折腾了一上午才到地方。
  裴念第一次见到里面有人还能说话的盒子,林桂芝告诉她这叫电视。
  还有电话。
  汽车。
  还有比牛奶好喝的旺仔牛奶。
  大傻架不住林桂芝坚持,还是买了身新衣裳,剪了寸头。
  很普通的黑色t恤和牛仔裤。
  穿在他身上却异常惹眼。
  一米八几的个子,古铜色皮肤配上硬朗的脸,以及常年帮林桂芝农活发达的二头肌。
  路过的小女生频频回头。
  主要他肩膀上还扛了个粉嫩嫩的小奶包。
  这是什么灭霸和小丸子的组合呀。
  可惜小丸子是个光头。
  林桂芝实在受不了她那锃光瓦亮的小光头,为了配给她买的小粉裙子,又买了顶带兔耳朵的小帽子。
  裴念已经干了一排旺仔牛奶,回过神才发现旁人都盯着她和大傻尖叫。
  路过一处大玻璃门,裴念愣了。
  这是谁呀!
  太可爱了叭!
  林桂芝好像想把大傻从前的十八年都弥补过来似的,带他吃冰淇淋,汉堡,坐过山车。
  三人逛到赶最后一班巴士回家。
  回到家林桂芝脸色惨白,慌张的回了屋。
  裴念进去就看见她猛的吐血,一口接一口。
  林桂芝趴在炕沿,虚弱道:“别告诉他,等我走了再说。”
  裴念叹息,画了张止痛符给她。
  这符极耗费精力,她眼前一阵恍惚,堪堪站稳。
  “林婶,如果我是你,就该好好的道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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