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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母不甚在意地摆了摆手,“没什么不好的。”顿了顿,她偏过头,看着一言不发的周文晖,明知故问道,“老四,你没意见吧?”

她没有故意苛待沈江秋的意思,只想逼着老四把房要回来。

谁叫老四这么疼媳妇儿,他啊,一定舍不得沈江秋在堂客间坐月子。

这样一来,她便有了操作的余地。

周文晖疲倦地闭了下眼,好在刚才就已经心灰意冷过了,这会儿不至于失态,他哑声道,“没有。”

他从没惦记过爸妈那些家底,所以这会儿才能泰然处之,唯一严重低估了的,是爸妈的狠心程度,他们竟然连秋秋坐月子的时间都不给。

呵。

算了,他的心早就千疮百孔,也不在乎再多一个伤口了。

周文智:?

他弟糊涂啊!明摆着的偏心,怎么就不闹呢?!

这样叫他不好发挥呀!

周文智拼命使眼色,眼睛都快眨抽筋了,愣是没得到半点回应。

周文晖其实是看见了的,但假装没看见,他道,“大头、小头都分完了,还有爸妈的养老问题没解决。”

周父不知想到了什么,脸色有些难看。

周母理所当然地接话,“养大你们不容易,尽孝是必须的,就从下个月开始吧,各房……”

周文晖冷漠地打断她,“妈,你别忘了,你和爸还没到退休的年纪。”他默算了下,给出精准的数字,“还有七年呢。”

“依我看,七年后根据胡同里平均水平,各房给你钱和米油,如果生病了,也是各房均摊。”

周母怎么可能答应,她怒道,“我没工作!”

说到底,就是要钱。

周文晖唇角勾起浅浅的笑,但笑意不达眼底,“那就让三嫂把工作还回来。”

刘美兰:!

让她还工作,还不如让她去死。

不是,三房四房不应该统一战线吗?周文晖怎么还搞起无差别攻击了?

周母又被气到了。

她狠狠瞪了老四一眼,“你在说什么混话。”

原则问题周文晖不会让,所以他态度十分强硬,“妈,是你在说什么混话。”

“要不让街坊邻里来评评理,谁家身体健康、还没到退休年纪的父母,就逼着儿子们养老了?”

说出去简直笑掉大牙。

“哥,既然嫂子拿了妈的工作,那你们就给我表个态。”

周文智:?

表态?表什么态?

是妈自愿给的,又不是他们逼的!!

周母怔怔地看着周文晖,他面上的冷漠疏离是她从没见过的神色,陌生到令人害怕。

她本以为,老四坚持分家,只是为了替沈江秋出一口恶气。

所以在她百般阻挠无果后,她干脆依着对方的意思把家分了。

顺便给他一个下马威。

分家了又能怎样?分家了就不是一家人了?

没听说过血浓于水、打断骨头连着筋这些老话嘛??

但现在周母有些拿不准了。

她又气又烦。

养老的安排她不满意,但老四总拿工作说事,如果继续掰扯,势必要让三房把工作还回来。

可要是工作还回来了,老四就更有理由不给养老钱了。

这是个死循环。

老四真是黄鳝爬犁头,狡猾(绞铧)的很!!!

最后,周母只能退一步,她心不甘情不愿道,“就按你说的办吧。”

这话说完,她心里头空落落的,事到如今,不管她想不想分,家都分了。

话音刚落,周家剑拔弩张的气氛随之一散,取而代之的是片刻的沉寂。

周文晖心头沉甸甸的大石彻底卸下,面上也随之流露出几分真切的笑意,“妈,刚才你说的给孩子准备的襁褓、尿布在哪里?”

“给我吧,我一并带去医院。”

周母:“……”

于是,她骂骂咧咧去拿东西了。

刘美兰扯着周文智回了二楼。

周文智还在琢磨着分家以后该如何呢,就见刘美兰小心翼翼拿出衣柜里的红匣子,这是刘美兰的陪嫁之一,贵重物品与钱票都锁在里面。

“你干什么?”

刘美兰一脸肉痛地数出一百块钱。

想了想,往回塞了二十。

“喏,拿着,待会儿悄悄地塞给你弟。”

周文智目瞪口呆,“你疯了吗?”

刘美兰先啐了他一口,然后认真地分析利弊,“你懂不懂什么叫做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啊。”

“这家分了,日子最难过的是谁?当然是你弟啊!!他媳妇儿要坐月子,还要养孩子,平时工资全部上缴,可不就捉襟见肘?在这个关键时期,你作为哥哥,拉他一把,他不感激你感激谁?”

话虽如此,但周文智仍不情不愿道,“整整八十块呐!就这么送出去?”

真是不舍得。

“万一竹篮打水一场空呢?”

刘美兰心也疼了,她又往回塞了三十,“那就给五十吧。”

旋即,她语重心长道, “周文晖这人我晓得,他是个知恩图报的,而且他是你们老周家最有出息的人。”

“妈摆明了偏心周文彦,等弟妹进门了,日子还不知道会怎么样呢。咱们总得留一手。”

这话周文智不爱听,但他知道是事实,“那行吧。”

可当周文智磨磨蹭蹭下楼时,周文晖已经离开了,他傻眼了。

在刘美兰的催促下,他连忙追上去。

披灶间,周文彦把周母哄得眉开眼笑后,才不乐意地问道,“妈,为什么还要给他襁褓、尿布啊?”

“本来就是给他们准备的东西,不给他那给谁?”周母没好气道,“他什么他,他是你哥,还有,分家又不是老死不相往来。”

就算再偏心,周文晖也是她十月怀胎生下的儿子。

如果他能和以前一样听话就好了。

唉,那时候家里多和睦啊。

周文彦说不清是失望多还是不满多,他嘟囔道,“那还不如不分家。”

周母一拍大腿,怒道,“还不是为了你!我哪知道他把房换成了工农兵大学名额。”

要是早知道,就算喝农药她都不会松口。

否则局面怎么会变成这样?

“不过也没关系。”

她眼里流露着算计,“老四现在只有两条路,要么去机床厂要房,要么委屈沈江秋住堂客间。”

“无论怎么选,房和工资,我总得收回来一样。”

周文彦不明白,事情都到这份上了,还有什么办法,他问, “怎么收?”

“这你就别管了,妈有分寸。”

……

与此同时,沈江秋躺在病床上,面无表情地浏览着飞速滚动的弹幕们。

生产耗尽了她的体力,阖上眼后,她便睡的不省人事,但在十分钟前,隔壁房的产妇家属们爆发了矛盾冲突,这才把她吵醒了。

精神依旧疲惫,身体同样倦怠,还夹杂着时不时的痛。

明明还能继续睡,但看着疯了般的弹幕,沈江秋的睡意逐渐消失殆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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