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鸢眼神黯了黯。
裴辞沉看在眼里,又问了句:“我以前,从来不会打领带吗?”
顾鸢咽下心里的酸涩,松开手退了一步:“以前总是有我帮你,所以你总是学不会。以后……有叶阳晴照顾,你也不用学。”
“这次是我唐突了,再见。”
接着,她转身提起行李,走出了门。
看着顾鸢的身影远去,裴辞沉深深拧起了眉。
不知为何,他心中总有一道声音在喊:“把人追回来,你会后悔的!”
但裴辞沉还是抑制了自己要追上去的脚步。
他看着镜中已经被系好的领带,记忆中好像也有一个模糊的影像慢慢重合。
那个人难道真的不是叶阳晴,而是顾鸢吗?
裴辞沉沉思了很久,拿出了自己的手机,打了一个电话:“秦医生,我是裴辞沉。”
“你之前说的记忆康复训练,什么时候开始?”
第九章
另一边,北京人民医院。
顾鸢来到医院时,就看到数不清的护士和医生跑进霍母的病房里。
她心一沉,忙拉住一个护士问:“怎么了?!”
“病人情况恶化,正在抢救!”
护士语气焦急,说完就直接推门进了病房。
病房门被关上。
顾鸢只能透过门上的玻璃看到病床上陷入昏迷的母亲。
她就那么躺在那儿,任由医生动用各种仪器,却没有半点反应。
这一场抢救时间特别的慢,却又好像特别的长。
终于在顾鸢要坚持不住的时候,病房门开了。
医生从中走出来,对顾鸢摇了摇头:“病人心脏动脉瘤破裂,抢救无效死亡。”
“对不起,我们已经尽力了。”
一瞬间如雷轰顶,顾鸢不可置信地后退了一步。
她怔怔望着敞开的病房门,却如何都不敢进去。
许久,久到医生护士都散去。
顾鸢才迈着僵硬的步子,一步一步挪进了病房,挪到了床前。
这个过程很缓慢,缓慢到她好像回忆了和母亲共同度过的那二十余年。
那个会笑着叫她“小染”的女人。
那个会等着她回家,永远给她留一盏灯的女人。
那个会不论发生什么都始终站在她身后,给她依靠的女人……
顾鸢呆呆的跪在地上,看着床上的白布。
她颤抖着伸手,想要揭开那块,却迟迟不敢触碰。
“妈!”
顾鸢声音嘶哑地喊了一声,接而捂住脸,失声痛哭!
……
裴辞沉得知霍母去世的消息时,已经是两天后。
助理站在一旁:“贺总,霍小姐的母亲今天下葬。”
闻言,裴辞沉顿了下:“她一个人办的葬礼吗?”
“是。”助理回答,“事发突然,霍小姐办的十分仓促,谁也没有通知。”
裴辞沉沉默了一会,又继续问:“她…看起来怎样?”
助理点点头,接着又补了一句:“霍小姐的脸色看起来很不好,好像很憔悴。”
裴辞沉听完,脸色又沉了几分,他脑子里一片混乱。
这些天不知道是怎么了,他总会时不时的想起顾鸢离开别墅时的神情,心就像被人紧捏着般,呼吸不畅。
半晌,裴辞沉才攥紧拳头:“备车,去墓地。”
两小时后,裴辞沉到达了墓地。
霍母坟前,顾鸢一个人站着,背影单薄。
裴辞沉呼吸一窒,随即拿着花束走向前,放在了霍母的墓碑下。
看着照片里霍母慈祥的笑容,他原本准备好劝慰顾鸢的话,突然就说不出口了。
倒是顾鸢看到他来,有些惊讶。
“你怎么来了?”
“来看看你。”裴辞沉看着她,犹豫了一会,问了一句:“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顾鸢嘴唇颤抖了一下,接着露出一丝苦笑。
其实从看到裴辞沉那一刻开始,她心里就涌动着丝丝的希冀。
即使明知道他什么都不记得了,而自己与他,终究是要成为形同陌路的人。
她还是忍不住期望!
可惜……还是落空了。
顾鸢垂下眸,将眼底翻涌的情绪尽数压下,抬手抚上了自己的肚子:“还债,挣钱,把孩子生下来,养大……”
她一字一句的说着那些自己的以后,却再与裴辞沉无关。
第十章
裴辞沉听着,看着她强颜欢笑的脸,不知为何心脏开始莫名地揪紧。
他做不到再看下去,率先转身:“时候不早了,你去哪儿,我送你。”
顾鸢回神望着男人挺拔的背影,眼前却越发的模糊。
不知是泪意还是其他,她很想开口回应,可声音却像被卡在喉咙里怎么也发不出。
只有小腹处传来的痛感也来越明显,拉着人不断下坠。
“咚!”
一声闷响,裴辞沉慌张回头,就瞧见顾鸢倒在了地上……
裴辞沉心无端慌了一瞬,随后立马跑到了顾鸢身边:“顾鸢,你怎么样?!”
他的声音仿佛从好远传来,顾鸢紧捂着自己的肚子,额头上满是冷汗。
“孩子,孩子……”她声音微弱。
裴辞沉一怔,随即低头看去,只见鲜血慢慢浸湿了裙子,鲜红刺目——
此刻,他顾不上其他,一把抱起顾鸢跑出了墓园。
园外。
助理等在车旁,看见裴辞沉走了过来,愣了一下:“贺总。您……”
“去医院,快!”裴辞沉焦急地吩咐了一句,坐上了车。
黄昏中,黑色的车子疾驰。
半个小时后终于赶到了距离最近的医院。
走廊里消毒水味刺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