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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不是我对周言的好脾气,让你这种人都认为我很好欺负呢?」我垂眸冷冷地盯着他,他痛得干扒手,却没有还手的勇气,他得意忘形,并不代表我会惯着他。

「这件事,你有本事讲给安老爷子听听,让他亲自找我。如果他老人家 愿意替你鸣不平,到那时我一定亲自……」我嫌弃地踢开他的手,刻意放慢语调,一字一句说得清晰,「登门,赔礼道歉。」

语毕,我不想再与他们纠缠,甩甩头发就轻飘飘地走了。

安家虽然有点小钱,但和沈家还是比不了的,而且安肖并不是嫡子,以后继承公司的人是他哥哥。

真让沈家有点忌惮的,是傅家,他们和安家有点亲戚关系,也是安家的后台,只是傅家现在管事的人是私生子,能力一般。

不过,最近听说他们之前一直养在国外的大儿子要回来了,是傅先生与傅太太唯一的儿子,真正的继承人。

他很厉害,真的,办事风格干净利落,不只是我这么认为,他的回归在整个圈子里都是有影响力的事,他确实是个能掀起腥风血雨的大人物。

也可能是安肖这个表哥,让这个像狗尾巴草一样的安肖,产生了自己能挑衅我的错觉。

「小月牙,快跑,快,别回头。」稚气的男声十分空灵,就像是从天边而来的天使一样。

不止如此,对那时的我来说,面前的人就是天使。

他身上脏兮兮的,可怎么看都是有光的。

我们手牵着手,往无边的黑暗中拼了命地跑。

豆大的汗珠从我的额际渗出,随着呼吸越发的沉重,我们的步子也越来越小。

手里沾染的黏腻血液让我一阵阵地反胃。

可无论我们怎么快,还是跑不过身后的人。

杂乱无章的脚步越发的清晰,隐隐约约还能听见那几个凶神恶煞的高大男人,在你一言我一句地骂娘。

我的心跳几乎就要蹦出来了,连和小哥哥紧紧相握的手都在抖。

「你,害怕吗?」男孩停下了脚步,关切地询问。

我看着他,泪瞬间浸湿了眼眶,被无限的恐惧笼罩,我甚至连怎么开口都忘了,只是一个劲拼命地点头。

我的回应似乎让男孩下了某种莫大的决心。

他一把将我摁进了边上的草垛子里,将食指抵在唇边,示意我噤声。

他说:「小月牙,如果能活着出去,我们终有再见的一日。」

他将我掩好,然后头也不回地往反方向跑了。

我哭得喘不过来气,可不敢发出声音,只能用手死死捂住口鼻。

我们两人的手脚上都有麻绳长时间勒出来的红痕,再加上我们已经跑了这么长时间,早就疼得麻木了。

「不要走。」我托着仅存的意识朝那背影大喊,伸出手努力朝那背影抓去,可此刻的我,就犹如一个局外人一般,没有人能听到我的声音。

直到一声震天的枪响钻进我的耳膜,我猛地从床上惊起,才发现流了一身的冷汗。

窗外雷声大作,那时的阴影让我再听到突然的巨响,都会害怕到犯病。Ўȥ

一夜无眠,第二天一早,我就去了我私人心理医生那里。

年轻的医师推了推他那副金丝眼镜,看到我,并没有什么反应,只是神色淡淡地问:「又犯病了?」

无数次的心理治疗下,我们不仅仅只是医生和病人的关系,还是很要好的朋友。

「我又梦见他了,这次我依旧没能救下他。」我懊恼地跟医师陈述。

他停下手里的事回应,抬眼看向我道:「意料之中。」

他笔触飞快地在纸上滑动,发出「唰唰」的响动声。

不用看,又是各种各样的药,这些年,我时时梦魇。

八岁那年,我被人贩子拐卖,那一个星期的时间成了我永远的噩梦。

犯病时,我常常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异常激动。

而那个带我一同逃跑的小男孩也成了我的一生执念。

最终没有确定到他的身份,也没有找到他的尸体,我从未放弃寻找他,即使知道这几乎就是挑战不可能。

「那个人呢?长得很像你小哥哥的那个人呢?觉得对你有帮助吗?」谈程偏头向我询问。

我闭上眼,不想听他的嘲笑,仔细思考了一会,还是摇头否认。

他很是不耐地啧了一声:「我就说嘛,也许前期的时候真的有用,但是周言这个人,终究和你那奉为姣姣明月的小哥哥不一样。赝品做得再像,懂行的人,还不是一眼就认出来了。」

一想到昨天的事,我心里就很烦躁。

谈程走过来按着沙发,一跃坐到了我身边。

我低下眼眸,难得露出几分迷茫的神色:「可我好像真的找不到他了,可能一直以来都是我的执念而已,对吗?」

其实,我什么都清楚,我找了那么多年,可这样一个连身份都确定不了的人,怎么可能会好找?每次寻找的努力都是石沉大海。

所以,我执意留了一个周言在身边,不是因为我是什么痴情种,从始至终,都是因为那张脸。

意识到自己可能无意间打击到我的谈程,瞬间扯开一个笑颜:「宁宁大小姐,别放弃嘛,只有我们没放弃就是还有希望,我觉得像他说的你们终有再见的一日。」

大海捞针,就算是倾尽所有,我也要找到这根针。

「好。」我语气坚定,一口应下,像是又打上了鸡血一般,可惜我现在早已经是个成熟的理性脑了,无法真正对这种自我安慰寄予厚望。

只是那时的我们都没想到,我和我的小哥哥,真的还有再见的那么一天。

再过不久,就是我的二十五岁的生日宴,像我这种生日宴会,说是庆祝生日,实际上更像是一场大型的交际会,各个圈子的人相互寒暄引荐一下罢了。

生日当天,我穿上了高定礼服,踩上镶钻的恨天高。正在化妆的时候,小助理突然急匆匆地赶了过来。

一看这架势,我心里就暗叫不好。

周言平时爱怎么闹腾我不管,但是今天各家有头有脸的人都在,这个时候出事,我们沈家怎么下得了台?

我推开化妆师的手,抢先一步开口问道:「怎么了?」

小助理擦了一把脸上的汗,才颤颤巍巍地告诉我:「周言和安家那个少爷,为了他那个前女友白婉打起来了。」

我大脑空白了一瞬,立马提着裙摆,踉踉跄跄地跑了出去。

小助理急忙跟在身后。

当我抵达现场的时候,周言与安肖已经扭打成一团,周围看热闹的人围成了半圈。

而白婉则是一副哭唧唧的模样站在一旁不知所措。

安肖真是好了伤疤忘了疼,他脑袋上被我砸的孔才刚刚好,又来惹事。

周言也是。

我快步走上前去,动动手示意保镖们上去拉人。

一队保安冲上去,可短时间真难以拉开打得难舍难分的两人。

我正苦恼着周围不断闪烁的摄像机拍到的黑料怎么处理时,如同无头苍蝇一样的两人就撞上了我面前巨大的香槟塔。

周围的人群开始骚动,大家避之不及,尖叫声不绝于耳。

所有玻璃碰撞发出刺耳的震天响动,我能感觉到自己脑子里紧绷的弦「啪嗒」断裂,面对倒塌的香槟塔眼前一黑,一时之间做不出任何反应。

那一夜,我也是听到这样的枪响。

就在我以为我会被砸到的时候,我本能地向后退了一步,结果没踩稳,向后狠狠一崴,刺痛感让我瞬间清醒。

「沈宁,跑啊。」不知道是谁在说话,但听声音并不是我认识的人。

没等我反应,一只强有力的手臂就将我拽了过去,没给我任何反抗的机会。

几乎是我们俩贴近的一瞬间,无数的杯子倾泻而下。

我一头撞进男人的怀抱,他围过来把我圈住,死死地搂在怀里,这样,碎片打到的就只有他,我甚至能感觉到周围飘过了许多纷飞砸落的碎玻璃碴,还有很多砸在了我们身上,很疼,只是他宽阔的背好像为我挡下了许多。

难以想象,刚刚我时面朝着香槟塔的,如果只有我自己会怎么样。

这个几乎为零的距离让我能清晰地闻到男人身上好闻的木制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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