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染身形不稳，撞在季隼身上。
季隼凝眉，嫌弃地把江染推开，走向电梯间。
江染紧跟，“季律师，刚才的口译还可以吧？”
“勉强及格。”季隼逆着良心道，“我不了解同传行情，你报个价，我把酬金转你。”
“举手之劳，什么酬金不酬金的。”江染咯咯一笑，“我马上回公司改图纸，你能不能高抬贵手把单子给签了？”
“一码归一码。”季隼说着在微信里给江染发起一笔转账，“如果不够，以后再补。”
江染看到是一万块。
今天是交房租的日子，房东已经在电话中催了两次。她所有银行卡加一起还差四千多，如果收下这一万块，燃眉之急立马就解了。
但想到顾宅翻修的大工程，江染咬咬牙点了拒收。
季隼把手机攥在掌心，“薪酬我付了，是容小姐不要。”
“我和季律师后续还要合作，现在谈钱伤感情。”江染嗓音柔腻，软软的格外撩人。
“感情？”季隼绷着脸，“我和容小姐连朋友都算不上，能伤哪门子的感情？”
江染气得暗暗咬唇！
季隼，不用你拽，迟早有一天姐姐让你追着跑！
回容氏的路上，季隼一直在翻看厚厚的卷宗，江染几次挑起话题，都被他用沉默扼杀。
到了容氏地下停车场，司机亲自为江染打开车门。
江染惦记着顾宅的翻修，临下车把脑袋伸到前面，笑嘻嘻地看向季隼，“季律师，半小时后我会把图纸重新发给你，哪里不满意，你一定要第一时间告诉我。”
季隼侧身，与江染错开些距离，“我晚上约了两个室内设计师，等图纸出来再决定签哪家。你别抱太大希望。”
江染忍住甩季隼一巴掌的想法，笑容得体，“就算希望再渺茫，还是要有的，万一实现了呢？”
“容小姐快点下车，我还要赶时间。”季隼冷脸撵人。
江染不得不从后车座下来，双脚刚落地，车子就急驶而去。
江染脸上的笑容立马不见，咬牙骂了句“狗男人”。
转身，江染看到白玖凝正站在进公司的必经之路，恨恨盯着自己。
江染甩了下长发，未语先笑，“好狗不挡道。”
“谈谈吧。”白玖凝声音颓败。
江染轻笑，“谈什么？季隼？你放心，他目前还没找到能代替你的女人。”
“你和他睡了？”白玖凝身体轻颤，红着眼开口。
“睡了。”江染抽出支烟点燃，腾出只手拍了拍白玖凝的肩膀，“告诉你个秘密，他在床上一点都不高冷——”
“江染！你个不要脸的狐狸精！”白玖凝崩溃地骂了声。
江染进了电梯，推开设计部的门。
设计部里安静得出奇，老杜不停地给江染使眼色。
原来，赵招娣正坐在江染工位上。
赵招娣眉头紧皱，好像刚从火葬场回来。
江染猛然意识到下午请假，赵招娣根本就没批。
“赵组长，我刚刚去见客户了，客户对我的设计图很满意。”江染主动示好。
赵招娣板着脸问：“你的客户与市场部签单了吗？”
“暂时没有。”江染摇头，“不过，应该快了。”
“江染，你现在是设计部的人，出好图纸才是本职工作，不用去外面跑单！”赵招娣起身，“今天下午算你旷工。”
“我——”江染正想解释，黎颖已悄悄扯了下她的衣衫。
“如果汀花别墅的效果图出不来，今晚就给我干通宵！”赵招娣撂下狠话摔门而去。
“变态。”老杜小声骂道。
“我们C组每次交的设计图比人家高一摞，但无一例外全部被砍，这就耐人寻味了。”老吴翘着二郎腿，“我打赌，汀花别墅的图纸就算出来也完蛋。”
“谁说不是呢。”黎颖也附和。
江染坐下，满脑子都在想如何才能拿到顾宅的翻修单。
她用最快的速度改完设计图，在微信里发给季隼。
季隼那边迟迟没有动静。
深秋的天光本来就短，下班的点儿一到，其他部门的同事纷纷离开公司，只有C组灯火辉煌在加班。
江染给季隼打电话不接，发了十几条微信短信如同泥牛入海。
正等得心焦，谢楚的电话打来。
江染大喜过望，忙攥着手机走出办公室，笑着喊了句“谢公子”。
“江染，救个急！”谢楚语速很快，似乎很心急，“我给你发个位置，马上过来。”
江染还以为这个不靠谱的良心发现，想起别墅装修的事儿了。
“救急可以。”江染亮出自己的态度，“你别墅装修——”
“只要你今儿帮了我，我就让你做我别墅的装修设计师！”谢楚急切地打断她，“如果信不过我，就把合同带过来，我马上签单交定金。”
“OK！”江染兴奋地打了个响指。
在季隼那里接连碰壁，她已经在怀疑人生了，却没想到谢楚这个时候又带来了好消息。
折返回办公室，江染与老吴三人说要去见客户，赵招娣来了请他们给自己打个掩护。
老吴皮笑肉不笑地说了声好。
老杜是个直肠子，直接撂脸，“大家都在加班，指不定还要弄个通宵。你说去见客户，谁知道你是不是回家休息！”
江染也不恼，从抽屉找出一份合同，“如果顺利，我们组这个月绩效就能达标。”
“太好了江染！”黎颖兴致很高，“你赶紧去，如果能拿下个大单，我们几个也会沾你的光。赵组长真要来了，我就说你拉肚子去买药了。”
“谢啦。”江染朝黎颖做了个“拜拜”的手势。
老吴和老杜翻着白眼面面相觑。
江染开车来到CC酒吧。
天刚黑，酒吧里客人寥寥无几。
谢楚正和一个身材惹火的妩媚女人吵得不可开交。
“以前玩的时候你可以随心所欲，但我现在怀孕了，你要对我负责！谢楚，你听好了——我既不会要你的钱，也不会去堕胎！因为我知道你根本就没有谈婚论嫁的女朋友！”
女人愤怒的嗓音令江染倒吸一口凉气。
原来谢楚让她来做背锅侠了！
谢楚已经看到江染，疾步朝江染走来，并挽住她胳膊，“谁说我没有谈婚论嫁的女朋友，这不来了嘛！”
金钱和骨气在江染心中反复较量，很快，江染决定要为五斗米折腰。
她靠近谢楚，故意用挑剔的目光端详起对面的女人，“阿楚，你在外面找的那些莺莺燕燕，都不如眼前这个漂亮耐看。”
谢楚捂住嘴巴“嗯”了声。
女人没想到谢楚的“女朋友”对谢楚的花花事这么清楚，心胸还如此豁达。
“姑娘，和阿楚玩就玩了，别太贪心。”江染说话的气势正宫范儿十足。
“我每年都要替阿楚打发几个像你这样的女人，她们也都说怀孕了要阿楚负责。我和阿楚的婚事是双方父母早就定好的，如果阿楚对你们负责，我怎么办，谢家的脸面怎么办？”
谢楚没想到江染这么会演，低着头差点笑场。
“我不要钱，我只要个公道！”女人一脸倔强。
江染只好把恶人做到底，厉声喝道，“我和阿楚能给你的公道，就是赶紧拿钱走人。谢家和我绝对不允许外面的女人生下孩子。如果再不识好歹，你就等着人财两空吧！”
女人目光乱晃，“堕胎费，误工费，再加上精神损失费——”
“这些破事儿和阿楚谈，我不参与。”不待她说完，江染甩开谢楚的胳膊。
谢楚忙拉着女人找了个僻静的座位，低声谈起条件。
帮了谢楚这么个大忙，别墅装修应该十拿九稳了。
江染心道：幸好自己穿的是从国贸买的大牌，否则气势上还真拿捏不好。
说了一大堆，江染口干舌燥，正准备招呼服务生点杯饮料，就和季隼的目光相遇。
季隼坐在一个角落里，目测有段时间了。
刚才那一幕，尽收他的眼底。
“季律师。”江染主动上前打招呼。
季隼单手支额，沉着脸应了声。
江染坐到他对面，“我发的设计图你看了吗，哪里有意见尽管说，我可以改到你满意为止。”
“容小姐和谢公子感情进展够快啊，两天不到双方父母就已经把婚事定好了。”季隼避开她的话题，眸色极尽嘲讽。
江染觉得他的表情怪怪的，再次直奔主题，“季律师，我已经按照你的要求把那几处设计改好了，你能不能先看一下？”
“明天再说。”季隼拿起一罐啤酒慢慢啜了口。
江染立马做出“曲线救业绩”的决定，拧开一罐啤酒笑着说，“一个人喝酒多没意思，一起喝。”
季隼硬逼自己把目光移向别处，但很快又不争气地落在江染身上。
江染笑靥如花，举着手中的啤酒在他啤酒罐上碰了下，“今晚只谈风月，不谈正事儿。”
晕黄的灯光折射在季隼身上，令他幽邃的眸色越发深不见底。
江染的脑细胞已经转了一百八十圈，她在想如何能把季隼引到顾宅装修上来。
“容小姐在想怎么才能顺利嫁给谢公子么？”季隼忽然来了这么一句。
江染凝眉，“谢公子不是我喜欢的类型。”
“那么，容小姐喜欢什么样的男人？”季隼喝了口啤酒。
江染听出几分意味深长，笑得更加肆意，“我呀，就喜欢季律师这样稳重成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