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啊……”颜一晴喃喃说道，“还真是，人生如戏，戏如人生呢。”

殷立承抬手，握住她的肩膀：“我说这些，不是想要求你的原谅，也不是想要博取同情。是我无能，是我没有保护好你。如果我早日强大一些，做主殷家，就不会发生这一切了。”

她笑了：“这又怎么能是你的原因。殷立承，我一直都错怪你了……对不起。”

“一晴，我想要的，不是这句对不起，我也没有觉得，你对不起我。我可以理解，在那样的情况下，你只能选择嫁给薄以泽。”

颜一晴低下头，不愿意去看他。

“你告诉我，你嫁给薄以泽，是不是因为钱，或者其他不得已的苦衷？”殷立承问，“全京城的人都在讨论，薄以泽的旧爱回来了，你只是一个幌子，是一个傀儡薄太太……”

“对不起。”颜一晴还是说了这三个字，“我为我当初为你的恶语相向，还有冷漠错怪，道歉。”

“一晴，你回答我的问题。”

她深吸了一口气，重新对上他的目光，一字一句：“好。殷立承，我是因为钱，但也是因为他对我很好，没有苦衷。你想多了。”

殷立承摇头：“我不相信。”

“这是事实，你信不信不重要。就这样吧。”颜一晴说，“谢谢你曾经爱过我，也谢谢你为我做过的努力。但终究……迟来了一步。”

“那，”殷立承握着她的肩膀的手，都不自觉的颤抖起来，“你，你还爱我吗？”

她笑着回答：“我是有夫之妇，我该爱的，是我的先生呢，殷少爷。”

殷立承的眼里，满是沉痛。

“我还是失去了你……没有保护好你，一晴。”他喉间有着哽咽，“这句对不起，该是我对你说的。我如果强大一些，都不会是这样的结果。”

看着这个曾经的恋人，颜一晴心里五味杂陈，最后都化作一声叹息。

也许人生就是这样吧，反复无常，无法掌控，错过了，就是一生一世。

她和殷立承，再也不会有可能了。

“我不怪你了，真的。”颜一晴说，“你为我努力过，争取过，事后也想方设法的弥补我，我心里都明白了。我们在一起过的那段时间，你没负我，我也没负你。”

既然谁都没有相负，为什么又走散了呢？

命运弄人。

见殷立承的眼眶微红，颜一晴也是感慨万千：“很谢谢你告诉我真相，我释然了，也放下了，心里不再有疙瘩了。往后余生，我祝愿你……”

“没有你，一晴，跟谁都是将就。”

她看着他：“那位未婚妻，也是殷家做主的吧。”

殷立承点点头：“是。”

“那一定是名门大家的千金，娶了她吧。”颜一晴说，“她娘家有势力，能够更快的帮助你掌控殷氏，也可以让你做主自己的人生。”

而她……

和他没有缘分。

要说颜一晴有没有爱过殷立承，她觉得，好像……好像也就那样吧。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两家一早就立下的婚约，她长大成人后，是注定要嫁给他的。

第145章 我不想牵连你！

而殷立承也是翩翩少年，贵家公子，身姿挺拔，五官端正有气质，走在人群里，也是会有回头率的帅哥。

郎才女貌，多好。

嫁他就嫁他吧，颜一晴也不反感，和他相处，和他约会，和他定下终身，只等成婚。

可是如今啊……她在薄以泽的身边，经历过种种事情之后，明白了以前很多不会懂得的道理。

挫折使人成长。

她和殷立承之间，根本就不叫爱，可以叫婚姻，叫生活，但唯独不能说是爱。

爱一个人，是牵肠挂肚，是日思夜想，是目光所及之处，都会想到他。

“一晴，我对她没有感情，我只爱你。”殷立承说，“就算，我现在迫不得已娶了她，那也一定是为了以后能够更好的保护你。”

颜一晴摇了摇头：“不，不要这么做。你这样对你的未婚妻，又何尝不是一种伤害。”

“可是我爱……”

“我们没有缘分。”颜一晴回答，“各自安好吧，这是我的对你的祝愿。”

希望他早日强大，早日挣脱殷父的掌控，当家做主，独当一面。

那时，他就可以保护他想保护的人了。

“一晴，我怎么能够做到，眼睁睁的看着你在薄以泽身边受苦呢？”

“我没有受苦，你想多了。”她露出笑容，“他为了我做了什么，我不说，你也有所耳闻吧。”

“那不是他爱你的表现，是你们的交易！”殷立承忽然说道，“你一直维护他，说你们很好，我思来想去，只有一种可能，就是你们达成了某种不可告人的协议！”

即使被说中了，颜一晴的面上，也能做到波澜不惊。

她拨开殷立承的手：“我该走了。”

“你一直都没有正面回答过我的问题，而我，什么都告诉了你。”

“难道你不该告诉我，当初你不出面帮我的真相吗？”

殷立承顿了顿，才回答道：“我一直想的是，你和薄以泽婚姻美满，那么这些事情，就没有必要告诉你。”

颜一晴轻轻的移开了目光：“……谢谢你，这么爱过我。”

“一晴……”

“我走了。以后，能不见，还是不要见吧。”

殷立承作势想要来拉她，被颜一晴给避开了：“薄以泽暗中肯定有派人保护我，那么也会对我的行踪一清二楚。如果我长时间的待在这里，我们今天见面的事情，就会被他知道！”

“知道就知道！”

“我不想牵连你！”

颜一晴说完，飞快的走了出去，不给殷立承拉住她的机会。

他的手，只能擦过她的衣角。

抓不住她。

就像……他一直都没得到过她一样。

因为太爱，所以太过珍惜。

殷立承看着颜一晴匆匆离去的背影，只想起那时，殷父指着那个扎着羊角辫的小女孩，说——

“你以后想不想娶她啊？”

“想！”

“哈哈哈哈，她会嫁给你的。到时候，你可要好好的对她啊。”

“我会的！”

那时年幼，不知情深为何物，却也许诺会真心实意的待她。

而那时的颜家，如日中天，谁也没有想到，日后颜家会走向破败。

也没有人会想到，殷立承心里的那个小女孩，会成为京城权势滔天的薄家二少奶奶。

错过了，就是错过了。

殷立承收回手，低头，看着自己微微弯曲的手指。

“一晴……若你不幸福，我就算是拼尽一切，也会让你脱离苦海，重新去寻找属于你的幸福的。”

颜一晴匆匆忙忙的离开了。

病房里，颜老太太刚做完检查回来，靠在病床上，正在和护工聊天。

门一推开，看见是颜一晴的时候，老太太眼睛一亮：“晴晴，哎哟，我们家姑娘来了。”

护工是一个五十来岁的妇女，慈眉善目，穿着简单但是干净整洁。

颜一晴知道，这是薄以泽派来的人。

护工笑道：“二少奶奶，老太太啊，每天都跟我念叨您呢。瞧，这刚跟我说到你小时候的趣事，你就来了。”

颜老太太笑得合不拢嘴：“来来来，晴晴，好几天没看到你了。我啊，知道你忙，没想着去打扰你。我最近都能下床去花园里散步了，身子硬朗不少，你别担心。”

颜一晴坐在床边，护工阿姨识趣的说道：“我去问问护士，中午要不要输液，您们聊。”

“奶奶。”颜一晴低头，握着她的手，“你要是想我了，就可以给我打电话啊。我虽然没什么时间过来，但陪你聊聊天还是可以的。”

“你现在不是小姑娘了，是有丈夫的人。有那空闲时间，多过过二人世界，我这老婆子啊，就不煞风景了。”

“奶奶……说什么呢。”

颜老太太可高兴了：“我在京城这么多年，知道薄家是什么门户。他娶你，明媒正娶，又对你好。我以后就算百年去了，都可以放心了。”

“好端端的，说什么去不去啊。”

颜一晴嗔怪着，端起桌边的温水，用小勺子喂着老太太。

“今天啊。”颜老太太擦了擦嘴，“殷立承来看过我。”

颜一晴端着水杯的手，微微一僵：“他来过？”

“一大早来的。带了不少补品和水果，我分了些给隔壁病房的人，不然都放不下。”

“那，”她垂着眼，装作随意的问道，“他说什么了吗？”

颜老太太哼了一声：“他也算是个有自知之明的人。只说，他对不起你，也对不起我，什么都做不了，只能送点东西聊表心意了，让我不要拒绝。”

“嗯，随他送吧，不要他的东西的话，他以后还一直烦你，一直送。”

“是啊。”老太太问道，“晴晴，你给奶奶说说心里话，你对殷立承……现在是什么感觉？”

“没什么感觉，奶奶。”

“恨吗？”

颜一晴摇摇头：“不恨。”

颜老太太长舒了一口气：“那就好。你这个性子啊，我是知道的。不爱和人争，也不喜欢斗。只有被逼得狠了，才会反击。我也不知道，把你养成这副脾气，是好，还是不好……”

“挺好的，奶奶。”颜一晴回答，“我啊，不记仇，不记事，就能过得洒脱自在一点，没心没肺，也更容易开开心心。”

第146章 余情未了，还是旧情复燃

“那，你不恨他了，心里，还有他吗？”

“没有。”

颜老太太不死心，问道：“真的没有？你可不要骗奶奶。”

“真的没有，奶奶。”颜一晴回答，“我现在心里有的……”

是薄以泽。

可这个名字，梗在她的喉间，怎么也说不出来。

颜老太太一眼就看穿了，拍了拍她的手：“你心里是薄以泽，对不对？”

颜一晴的脸，不自觉的就红了：“奶奶！”

“我家孙女害羞了啊，哈哈哈哈。不过啊，奶奶也年轻过，也明白，薄以泽那相貌啊，那为人，没几个把持得住，没几个不动心的。”

薄以泽长的就是一张勾女人的脸。

一个男人，没事长得那么帅干什么。

帅就算了，还有钱。

又帅又有钱，这不是天选之子吗？

哪个女人要是不喜欢薄以泽，那八成就是瞎了眼。

“所以啊，晴晴。”老太太笑着说道，“你是个有福气的。你喜欢薄以泽，不是天经地义吗？他娶了你，你嫁给了他，再生个胖娃娃，多美满的一家人。”

颜一晴只能陪着一起笑。

“我啊，最希望的，就是你能够幸幸福福。现在，我这个心愿也算是圆满了。没了殷立承，来了薄以泽，更好更帅。”

颜一晴一下午都留在医院，陪老太太输完液，喂了饭，还陪着老太太到楼下的花园里，溜达了一圈。

临走的时候，颜一晴只是抱了抱她：“奶奶，我会想你的。”

这个世界上，奶奶是最爱她的人，奶奶也是她最爱的人。

走出病房，颜一晴看见护工在外面坐着，见她出来，马上站了起来，带上笑容：“二少奶奶。”

“你是薄以泽派来的护工吧。”

“是的，二少奶奶。我会尽心尽力的照顾老太太的，请您放心。”

颜一晴心想，今天殷立承来过医院看奶奶的事情，估计薄以泽也会知道了。

连奶奶的身边，都是他的人，他到底是在监视什么，防备什么，心思如此的细密又深沉，让她看不透。

而且……还觉得可怕。

“嗯。”颜一晴点点头，“不过，我希望有些不该来探望奶奶的人，你也能够拦下。”

“二少奶奶指的是……”

“我没有单独指谁，有些会给奶奶添堵，心情不好的人，就不必要放进来了。”

护工四处看了看，随后才轻声说道：“您放心。京城的那些闲言碎语，什么传闻绯闻，一概都没有传到老太太耳朵里。”

“……好。”

颜一晴转身就走。

但她感觉，自己此时此刻，就像是一具行尸走肉。

所有的一切，薄以泽都已经安排好了。

他知道奶奶是她最在意也最重要的人，所以一直都保护得很好。

什么协议婚姻，什么傀儡薄太太，什么唐又欣，什么颜艾婕嫁给老头的事情……奶奶统统不知情。

很好，这是她想要的。

回到郦园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颜一晴在玄关处换了鞋，一脸疲倦，往客厅走去。

一进客厅，她就看到了坐在沙发上的薄以泽。

他架着二郎腿，腿上摊着一本翻了几页的书，空气里，还有淡淡的烟味儿。

“我回来了。”颜一晴说道，“吃过饭了，不饿，你随便吧。”

其实，她也很奇怪，每次和薄以泽吵完之后，两个人再见面……

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似的。

明明吵架的时候，吵得那么认真……

偌大的客厅里，只有薄以泽翻动书页的声音。

此刻的他看起来，就是一个十足十的翩翩贵公子，穿着居家休闲的衣服，但是一点都不随意，气质摆在那里，像是一幅画，做什么都是好看的。

颜一晴站了一会儿，见他也没说什么，就往楼上走去。

估计……薄以泽生气了吧。

他问她要什么，都给，她居然拒接了他，这对男人来说，是一件很伤尊严的事情。

虽然……颜一晴想，她以后可能又会后悔，想抽自己两巴掌，为什么要拒绝薄以泽送上门来的万能条件卡，就像那张黑卡一样。

最后，黑卡还不是乖乖的躺在了她的钱包里。

颜一晴的脚，刚踏上第一个楼梯的台阶，就听见薄以泽的声音，慢慢悠悠的响起：“站住。”

她脚步一顿。

薄以泽又说道：“回来了？”

“……”颜一晴转过身看着他，“我刚刚不是说了吗？”

“去哪里了。”

“医院。”

他漫不经心的问：“见到谁了。”

颜一晴的心里快速的闪过无数种回答。

薄以泽到底是知道她和殷立承见面了，还是故意在……诈她？

他这个人，狡猾得很。

没等颜一晴想明白，薄以泽又说了：“看来，是不止见了老太太。”

“你……”

颜一晴越想越气，自己回答也不是，不回答，也不是，都被薄以泽这个老狐狸看得透透的。

“我看你学的专业，不是金融管理，而是心理学吧。”

“有选修过。”薄以泽从书页里抬起头来，“怎么了吗？”

“有事说事。”颜一晴的语气很不耐烦，“我累了。”

“我说？你确定？”

“你想问什么？”

“见了谁。”薄以泽的声音微微加重，“说。”

颜一晴知道也瞒不住了，回答：“殷立承。”

薄以泽的目光，如箭一般朝她看来。

“我不是刻意去见他，是他来见我，你搞清楚一点。”颜一晴尽量保持着冷静，说道，“他纠缠我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你又不是不知道。”

“他想见你，你就让他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