篝火噼哩啪啦地燃着火星子,鹿肉的香气漫天地飞。
阮陵抱着小宝宝,看着远处的火光,肚子里一阵阵咕噜咕噜地响……
好饿啊!
饿到双眼冒绿光。
可她现在是“坐月子的妇人 ”,她不能离开马车。而且就算能离开,她这时候下了马车,也担心自己控制不住手,想一针扎死安阳邺!
“殿下让你们过去吃点。”这时莫凡跑了过来,手里用尖刀扎着一块鹿肉,和几名侍卫说完话,他走到车窗前,轻轻敲响了车窗。
阮陵推开了一点窗子,莫凡把鹿肉递了进来,“这是殿下给小夫人的。”
真是给面子,名份都给她了!小夫人?她可是威名赫赫的鬼宫嫡长女,当年一记眼神扫过去,也是能吓死几个怂包的!
罢了,谁让她遇上了狗东西,丢了性命呢?
阮陵一把抓过鹿肉,张嘴就咬。
“烫……”莫凡没来得及阻止,阮陵一口撕咬在了鹿肉上,毫不在乎肉有多烫嘴,大口大口地吃。
她真的快饿死了!
这肉又香又嫩,胜过她前世吃过的所有山珍海味!
莫凡摸着后脑勺走了,阮陵很快就干掉了那块鹿肉,壮着胆子从小桌上倒了碗茶水,捧着往嘴里倒。茶水一进嘴,阮陵很快就察觉到不对劲。这茶水里放了治疗眼疾的药!
安阳骁有眼疾?
但他那双眼睛乌幽深沉,寒凉淡泊,看人时不怒自威,不像有病的样子。
她悄然往车窗外看,斜阳已西沉,大雪依然在纷飞怒舞。那群男人披着披风,围坐在篝火前大口喝酒。安阳骁站起来独自走向那只囚笼,在离那只笼子数步远的地方,安阳邺叫住了他,两个人不知道说了什么,又回到了篝火前。
阮陵看着安阳邺,杀机顿起。反正今天走不掉,不如趁夜深杀了他!
但很快阮陵这股子就泄得一干二净,现在她的躯壳太破了,手不能提,脚不能踢,走几步路还喘得厉害。就这小体格,她能杀得谁?
小婴儿又醒了,手在她身前乱摸,想找奶喝。
“我没有,这不是,你不能喝。”她抓住小家伙的小手儿,恼火地说道:“找你家那个狗男人去!”
刷地一下,马车帘子掀开了。
阮陵吓得一抖,飞快地看向车门口。安阳骁就站在那儿,冷锐的眼神直刺向她。
听到她骂人了?
阮陵抱紧了小宝宝,手在他的身上轻轻地拍,颤着嗓子唱:“小狗儿跑,小狗儿跳,小狗儿乖乖地睡大觉。”
“唱的什么?”安阳骁上来了,一身热汽腾腾的,之前冽凛的气势驱散了一半,连马车里的温度都高了不少。
“童谣。”阮陵弱弱地说道。
“哪里的童谣,怎么没听过。”他坐下来,拉起小宝宝的手,缓缓抬眸看她。
当然不可能听过,她现编的。
“我娘教的。”阮陵胡编应付。
他果然信了,冷哼一声,倒在了软垫上,合眼休息。
奶娘又进来给小宝宝喂了一次奶,教阮陵给他拍奶嗝儿,换尿片。
“这样托着他的腰轻轻地拍……”
“这样?”阮陵僵着着抬着手,举在小宝宝的背后。
他太小了,她不敢啊!若是一掌把他拍没了怎么办!
“对,就这样,你轻轻地,大胆地拍。喝了奶就得拍奶嗝儿。”奶娘又给她示范了一次。
“我不敢啊……”她拧起了小眉头,为难地说道。
两辈子加起来也有三十多岁了,什么时候干过哄孩子的事!小孩子最难哄了!
“过来。”安阳骁突然坐了起来,冷声叫她。
阮陵挪过去,仰起小脸看他。
“在我背上练。”安阳骁冷冷地说道。
阮陵怔楞了一下,挪到他背后,抬起小手,啪啪拍了两下。
“你没吃饭?”安阳骁不悦地说道。
“够了够了,这力气够大了,还得轻一点。这还是个孩子啊。”奶娘吓了一跳,赶紧说道。
“还不拍?”安阳骁催促道。
阮陵又放轻了一点力道,在他背上轻轻地,拍拍拍……
他的背好硬,很结实,和安阳邺比起来,他的身材体格更强健,不知道武功如何?阮陵眼中寒光一闪,悄然运功,想要用力拍他一掌试试——
啪!
阮陵拍过去了,手心震痛,如拍到万年坚铁上一般!
“还不会?手这么笨,剁了算了。”突然,他一个侧身,抓住了她的手腕。
阮陵仰着素白的小脸,眼尾又开始泛红。
安阳骁看着阮陵红着眼睛的小脸,慢吞吞地说道:“再敢哭,我连你的眼睛一起封起来。”
这身体就是不受控制,她阮陵有什么办法!
算了算了,哭吧,眼泪多流点,淹死他!
对视了片刻,阮陵突然发现她可以控制住眼泪了,两汪碧水在眼眶中打转,浸着黑耀石般的瞳仁,静静地看着安阳骁——
太好了!有进步!现在可以控制情绪,稍加训练,就可以掌控整个身体的机能,到时候,她就把这些狗男人的脑袋统统拧掉!
奶娘看着两个人,小心翼翼地说道:“小少爷睡着了。”
“放下。”安阳骁一记凌厉的眼神扫过去,冷冷地说道:“下去。”
奶娘连忙把小婴儿放回了柔软的被子里面,飞快地爬下了马车。
“以后再哭哭啼啼,我挖了你的眼睛。”安阳骁威胁了几句,也合上了眼睛休息。
阮陵翻了个白眼,背过身去。
安阳骁缓缓睁开眼睛,盯住了阮陵。她这又哭又抹眼泪,还冲着他翻白眼的样子,实在是……可笑至极!
“咦,怎么这么臭?”阮陵坐了会儿,突然转头看向安阳骁,小巧的鼻头翕动了几下,狐疑地说道:“王爷你尿床了?”
安阳骁一个猛地坐起,慢慢抬手指向了小家伙!
“那、那怎么办?我可不会……换尿布……”阮陵立刻缩到了一边。
臭死了,她才不要!
“你不换,难道本王来换?”安阳骁咬牙,冷冷地质问。
“你的外甥,当然……我来。”阮陵盯着他杀人的视线,忿忿然地把后面的话吞了回去,掀开了被子,捏着鼻子,捏着小家伙身上包的衣服,一点点地揭开。
咦……
他拉臭臭!
阮陵拎起了那块尿片,举给安阳骁看,“这个,还要吗?”
“拿开!”安阳骁往后仰,恼火地低斥道:“再敢靠近本王,本王要你脑袋。”
“你先抱着他,我去丢掉,再弄点热水,给他洗洗。”阮陵拎着那块尿片,捂着鼻子下了马车。